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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是无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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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8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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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饵落在水面上,却不见满池锦鲤鱼跃。 “倒是机警。”穹王轻笑一声,将手上的鱼食碗拿开,身边立刻有下人接过,并奉上帕子。 穹王已过耳顺之年,两鬓斑白,只是精神矍铄,身形挺拔,不见老态。 他是先帝一母同胞的弟弟,从先帝给他的封号中可见当时荣宠。 穹者,极也。 一传话小厮上前行礼道:“穹王殿下,徐王世子求见。” “不见,春寒料峭,吾身有不适,请他回去吧。”穹王只一摆手,步履矫健地回了书房。 . “为什么不让探望?”兰茵扁着嘴气道。 诸晴拍了拍她的肩膀,又向狱卒道:“我前几日来时,还能探见,为何今日不许了。” 狱卒颇不耐烦道:“前几日是前几日,今日不许人探望,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诸晴向兰茵使了眼色,她不情不愿的向狱卒塞了个荷包。 拿了东西的狱卒不好无礼,但嘴上还是道:“这是上官的命令,小的也没法子。您还是请回吧,别叫小人难做。” 诸晴别无他法,只好带着兰茵离开。 这个上官命令,却不知上官是谁? 宗狱虽是专门关押宗室的地方,但归根结底还是刑部来管。 苏沣放了衙,刚回家中,还未更衣落座,就听有下人来禀,递了一份邀约帖子。 是诸晴约他即刻往翠峰茶楼一叙。 这翠峰茶楼就在他家外边不远处,走上几步路就到了。 最近刑部也忙,闵都外的耕田一事属于赃款,他们刑部要追赃;而诸垣一案是全权交予刑部审查,收到诸晴这份邀约时,苏沣下意识地认为诸晴是求情来的。 但仔细思量一番,又否了自己这个念头。 一来,是他虽与诸晴相交寥寥,但深知其脾气秉性,大约做不来这种事情; 二来,他这个刑部侍郎才升任几个月,自己位置都没坐稳,上边还有一个尚书压着,也做不了什么主。 思来想去,苏沣还是应下来这份邀约,换了衣裳出门。 诸晴未时便来到茶楼,向苏沣宅子递了邀帖。 苏沣虽未成家,但已立业,于是从苏家搬了出去,另置办了一处院子,离他办职的地方也近。 他何时回的宅子,在茶楼二楼临窗而坐的诸晴一清二楚。 诸晴也做好了苏沣不来的准备。毕竟他在刑部不过两年,根基不稳,这种时候不想引火上身也是人之常情。 大约等了一刻钟,诸晴便看见苏沣向茶楼而来。 这茶楼开在坊间,人流往来匆匆,她便令兰茵下去引苏沣上来。 待正式见了苏沣,诸晴先向他行了礼。 苏沣也向诸晴回礼,并道:“不知同窗今日相邀所为何事?” 他称诸晴为同窗,是想将二人关系定在学院故友上,也是向诸晴表明,政务一事,不便交谈。 只是诸晴确实要叫他失望了。 “苏大人。”诸晴一开口,苏沣便知道诸晴来找他的事情,还是绕不开他的职务。 接着听诸晴道:“诸晴今日前来,只是想问苏大人,可知是谁下了禁令,不许前往宗狱探监?” 苏沣愣了一下,但实话实说,若不是诸晴提到这件事,苏沣也不知道宗狱

什么时候不让人探监了。刑部从来没有这样的规矩,也没收到上官下达的要求。 想到这里,苏沣便直言不讳道:“我不知,不曾听说这样的事情。” “不是圣上的指令?”诸晴又问。 苏沣摇了摇头。 诸晴敛眉深思,刑部官员对此事一无所知。 表明这是负责此案的刑部官员自作主张。但做这种事,从刑部官员的角度上看没什么必要。 宗室特殊,虽由官员总领,但谁也不敢对他们动手刑讯,正常情况下只能从别处旁敲侧击查探,宗狱只是暂时限制宗室行动罢了。 那么极有可能是有官员出于他人授意、另有目的,才禁止探监。 陛下若要封锁宗狱,下一道令就好了,不必迂回。 思及此,诸晴只能想到那个隐藏于暗处的穹王。 穹王不允许探监,能是为了什么? 难道他还能一手遮天,直接在狱中料理掉诸垣、徐王不成?宗狱可是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 诸晴想起了通向平安坊的密道。 说明穹王对那群新贵的动向,哪怕不是了如指掌,也肯定是心知肚明。 可是这两年里,穹王一直对其置之不理,就这样让安道易在眼皮子底下晃悠。 他可不是孤立无援的诸晴,有的是手段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了平民百姓出身的安道易,以穹王的势力,甚至在外边悄无声息地将诸垣处理掉也不是不行。 但是穹王一直不动声色地看着,不紧不慢地任由事态发展。 这说明穹王有把握,让这把火烧不到自己。 但是穹王又为什么要放任这把火烧起来?他分明可以在准备火把的时候,就将火把折掉,为什么要让火烧起来,才出这莫名其妙的一手棋?他就不怕出现差错,最后还是烧到了自己吗? 除非…… 想到这里,诸晴交叠于身前的手忽然攥紧,她抬眼看向苏沣。 旋即起身,向苏沣行大礼,面色沉肃道:“求苏大人助我。” . 看守宗狱的狱卒打了个哈欠,余光扫见上午来过的娘子在往这边行。 他瞧见这位娘子身边一块来的,是刑部侍郎,赶忙上前行礼。 苏沣道了句“免礼”,又令他打开牢门,自言要提审亭原君诸垣。 这狱卒肯定知道些内情,虽转身开门,嘴上却支支吾吾着,动作也颇为婆妈。 他刚开了锁,就被兰茵一把挤开,诸晴径直推门走了进去。 宗狱是个院子,这个狱卒看守的是院门。院子里东、南、西三面各有一排屋子,每间屋子里又有两个隔间用来关押犯人。 如今只关着亭原君、徐王二人,似乎有些“大材小用”了。 ——不过在前朝,发生皇室叛乱时,宗狱里甚至不够关,许多地位较低的皇亲国戚就直接睡在院子里。 每排屋子外边应有两名狱卒看守,正常情况下,宗狱没关这么多人,狱卒们都会溜出去偷懒,只在有犯人的屋子门口留两个人。 但今日诸晴进去,立马便有六七个人上来拦她。 苏沣皱着眉头上前呵斥,这些人识得上司,只好点头哈腰的后退。只是依旧隐隐围着诸晴,叫她难以前行。 苏沣便直道:“你们将亭原君请来,本官有事问他。” 几

名狱卒面面相觑,谁也不愿意依他所言。 就在他们纠缠不止的时候,外边又传来了动静。 “苏侍郎好大的官威啊。” 还未见来人,便听到他颇带嘲弄的声音。 这声音苏沣不看也知道是谁,在听见时便忍不住皱眉,但还是强压下去,面带笑意的向来者行礼。 刑部侍郎设二人,来者便是与苏沣同职的另一位刑部侍郎,郑逸。 最近这两件案子,苏沣主闵田案,郑逸主亭原君案。 郑逸回了礼,又颇有些阴阳怪气的说道: “苏侍郎似乎并不负责这件案子吧?怎么下了衙溜达到这里来了?” “郑侍郎有所不知,我与亭原君之女有些故交,今日闲聊几句,听出些疑窦,便带着她来此解疑。”苏沣笑道,只是眉眼不动。 “哦,待这件事结案,苏侍郎的疑窦自会解开,这里不便招待闲杂人等。”郑逸笑着回,面上颇带自得之意。 “郑大人。”诸晴忽然开口,朝郑逸行了个小礼,道:“烦请郑大人为我解惑,为何今日我来探望父亲,却不被允许?从没听说过宗狱有不许探监的说法。” 诸晴径直称“我”,是因为她并无官职,与郑逸构不得官场上的关系;而她又是皇室中人,论身份,实则要贵郑逸几分。 只是诸晴平常与官身交谈时,不会以“我”为自称,这确实挑不出错处,却很无礼。 郑逸闻言,便也无礼道:“本官审问犯人时,发现犯人言语间多有矛盾,猜想犯人恐有‘高人’指点,为早日破案,便不许他人探视,不知你可还有疑处?” 诸晴垂眸,敛下眸中寒意。 郑逸的话完全不留余地,看样子他是定死了亭原君翻不了身。 这也更落实了诸晴原先猜想的一些事情。 她深吸了一口气,扯了个笑,道:“我明白了。” 诸晴又偏头,越过人墙,看了眼父亲所在的监牢,因双手攥紧,指甲刺破了掌心,诸晴却不觉疼痛,而是抬眼看着郑逸,又露出了个笑,向他们行礼告退了。 走出去一段路后,兰茵才小声开口道: “这个姓郑的说话真怪,跟宫里出来似的,不知道是不是阉完了被又扔出来的东西。” 她说这样的腌臜话,是想帮诸晴解气,可诸晴无暇顾及她。 兰茵还在身边叽叽喳喳,诸晴却陷入了深深的焦虑中。 这两个案子,自己父亲的案子偏偏落到郑逸手上。诸晴从不信什么偶然,看来是未免诸晴找上苏沣,穹王提前做了部署。 诸晴只恨自己为何总是棋差一招、后知后觉。 . 诸垣被外边的动静吸引,探头看去。 守在他这个隔间门口的狱卒嗤笑一声,道:“你女儿大闹宗狱呢。你看看你,这一大把年纪还不叫后人省心,要女儿腆着脸四处求人。” 这样的话诸垣这些日子听了许多,一开始他还气恼着同人争辩,但最后发现无济于事,这群狱卒只会变着法子折辱他。 他越是愤愤,这群人就说的越起劲。诸垣已经许多年没被人这样明目张胆地指着鼻子骂过了。 可他们说的又似乎都是实话。他确实没用,当初卖了女儿还债,如今还要女儿为他奔波。 诸垣眼巴巴的看着房门,看到外边彻底安静下来,还是没能等到他的女儿。

; 他泄了气,坐到已经有了脏污的被褥上,垂着头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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