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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是无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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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2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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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何如就来递了拜帖,说是来拜见诸垣,其实就是来探诸晴。 何如来的时候还带了不少礼物,诸垣对何如的上道儿非常满意。 他巴不得何如把诸晴哄回去。 虽说签了放妻书,但也没谁规定了,不让和离的二人再度成婚啊。 诸晴知道自己亲爹的小心思,不去见何如,何如来拜见的是诸垣,关她什么事? 于是何如便在院子里徘徊不止,一直到太阳高悬,也没能与诸晴见上一面。 已经入了冬,便是大晴天,那风也不住的自领口、袖口往里钻。 溜到诸晴门口避风的何如搓了搓手,又叹了口气。 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里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何如想贴着门窗叫诸晴,但也怕这样太失礼,只好老老实实地站在门口,等诸晴一个心软。 到了午食时候,何如还是没见着诸晴。 刘氏来请他一块用餐,何如依依不舍地望着诸晴的房门,才动了脚去前厅用食,走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 他正想着,诸晴不会为了不见他,连午食也不用了吧? 一抬头,却见诸晴已经在那里,漱口浣手准备用餐了。 何如瞪大了眼睛,诸晴扫了他一眼,宛如陌生人般收回目光,端坐在一旁。 因为何如在,诸垣不好继续唠叨什么,桌上的气氛便比外边的冬风还冷。 一直到诸晴用完食,起身行礼离开后,何如跟着放下碗筷,跟诸垣、刘氏打完招呼,追了过去。 刘氏看了眼诸垣,诸垣努了努嘴,示意方才出去的两人。 刘氏又瞪了他一眼,心下暗道: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糟心东西。 又有些忧心,怕他们谈不好吵起来。诸晴想要好聚好散,可何如那小子看着不想放手。 何如追上了诸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随着诸晴走,像个眼巴巴的跟屁虫。 诸晴进了书房,他也跟着进去。 他看着书桌上摆着的笔墨纸砚,才知道诸晴今日晌午都在书房里,他白守了那么长时间的门。 难怪一早上诸晴房里没有半点动静。 诸晴抬眼看向何如,何如便朝诸晴笑了笑。 只是诸晴面上没什么神色,她又给了芳絮一个眼神,芳絮低着头退了出去,并将书房门带上。 关上门后,书房里似乎暗了不少。许是外边天已经转阴,便连带着屋子里也暗了下去。 晴了两天,也差不多时候阴下来。 诸晴去点灯,何如也跟着凑到了灯架旁,烛火“倏”一下亮起,照着何如亮晶晶的眸子,使诸晴轻而易举地瞧见眸子里映着的自己。 “你不是来拜访我爹的吗?来这里做什么?”诸晴问他。 何如乐呵呵的回:“我这是司马昭之心,阿晴一定知道我心里在想些什么。” “昨日和离,你今天就找来了……”诸晴叹了口气。 “是昨晚就来了,只不过翻不进来。”何如又积极地纠正诸晴,一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样子。 这话听得诸晴轻笑一声,只是嘴上道:“你回去吧,不该来的。” “怎么不该来?”何如气道,“我来找佑儿的娘亲,就算你拿了放妻书,也总还是佑儿的娘吧?” 何如又苦着脸说:“可怜佑儿

这么点儿大,以后要来见娘亲还得跑半个闵都。” 亭原君府与何宅也没有离得那么远,他可着劲说胡话。 那诸晴便以胡话回他,道:“那你将佑儿给我养,我让她改姓诸,就不必她跑这样远,来找她的娘亲。” “那不行。”何如忙道,“佑儿到时候要找她爹,不还是得两头跑?” 诸晴逗他道:“这有什么要紧的,我给她找个新爹爹就好了。” 何如瞠目结舌的望着诸晴,竟是当了真。 诸晴又笑了声,道:“玩笑话,佑儿还是留在何家好。” 她看着何如,何如觉得她眼中满是情意,他不信那是自己看错了,是以便是诸晴再伤他的心,他也觉得那全是诸晴未承认的“玩笑话”。 诸晴也知道,何如在情爱一事上颇具百折不挠之精神。 何如的心思好猜又难猜,反正就是不让诸晴如意。 她两个月前本以为何如放开了,可似乎他睡了一觉,不止会忘记伤心事,连原先下的决心也会轻易忘掉。 诸晴觉得自己本不是优柔寡断的性子,但现在却一直同何如拉拉扯扯、藕断丝连。 不过前两个月里何如与她相处时候,从不涉及这个话题,平日里也是说说笑笑的,只当没这回事,诸晴一直以为他想通了。 直到前日晚上,何如偷偷跑去拿放妻书——都是可以再写一份的东西,也就他这个傻子,还特意跑去藏这两张纸。 不过当时诸晴色令智昏,不曾多想。半夜里也是觉得不忍,给何如下了药,叫他一觉睡到尘埃落定时候。 等诸晴回了亭原君府,细细回忆起来,才明白这家伙在这种事上也没个定性,还是在“朝令夕改”,想想觉得舍不得诸晴。 是以就算成功和离了,他也要纠缠上来。 这可不好。诸晴想着,她是想何家与自己彻底断了关系,免得后边牵连到何家,可何如这是不是来爬个墙、递给帖的,像什么样子?他们分明是和离的怨侣,怎么现在弄得像是正在相看的小鸳鸯? 想到这里,诸晴便敛了神色,对他道:“何如,你不该来的。我是诸姓女,与你何家本就不是一路人,你别再来了。” “怎么不是一路人?”何如急道,“我们在一起两年了,怎么不是一路人?” 诸晴叹了口气,这件事得仔细跟何如讲明白,不然他还要不依不饶。 思及此,诸晴板着脸道:“你父亲的同僚正要陷害我父,我焦头烂额,无计可施。” 何如傻了眼,不知道该对这个宛如平地惊雷的消息作何反应。 他是被全然蒙在鼓里,两家人都或多或少知道里边的情况,就何如一无所知。 诸晴有些抱歉,这应该算作她的错。本想着分离时简单利落些,便故意蒙蔽他,结果她说的伤人话对何如完全不顶用,她前些日子以为何如是放下了自己,结果何如只是不把她的绝情话当回事。 现在的结果反倒与自己当时的念头南辕北辙。 “那要不让我爹跟他们商量商量?”何如小心问道。 和何夫人如出一辙的想法。 诸晴便道:“这件事不是公爹能左右的,有天家意思在里边,我爹逃不了这一劫。” “天家?他为什么……” 诸晴摇了摇头,又道:“我与你是决计无法再安稳度日了,无论如何,我都得回来帮衬。”

; 何如沉默片刻,道:“我不拦你,我爹也不会拦你,你什么时候想回亭原君府,想做什么,我都不拦你。” 诸晴笑道:“傻何如,我与你夫妻和睦,你可曾想过你的父亲在他的同僚眼中,会是什么样的?你说不拦我,可我若是要将你父拉下水,让他不得不救我父,你又待如何?” 何如说不出话来。 “何如,你别太信我。”诸晴嘴角含笑,道:“更何况你我皆为蝼蚁,洪水滔天时,你我无处可躲。” 何如失魂落魄的立在那里,因他垂着眼,诸晴再看不见他眼中倒映的火光。 只是片刻后,何如倏忽抬眼,灼灼地望着诸晴,道:“那这么说,阿晴你并非厌我、弃我,只是为时局所迫,不得已而为之?” 他又打起了精神,兴奋的对诸晴道:“既如此,那日后……” 他的话断在这里,紧紧的盯着诸晴,充满希冀。 诸晴失笑,回望着他,道: “你不要祈一个虚无缥缈的日后,过好现在的日子,不好吗?你放下我,就像我如今选择放下你一样,咱们如放妻书所言,各行其道。兴许等许久以后,我们儿孙绕膝时,偶然遇见,还能相视一笑。” 何如失落的低下头,好半天才应了一声。 诸晴看了眼窗外的天色,道:“时候不早了,你快些回去吧。” 临走前何如又抬眼看着诸晴,那双渴求的眼睛,似乎在问她,真的别无它路了吗? 诸晴笑着摇了摇头,看着何如失魂落魄的离开她的视线。 新婚时,诸晴便觉得何如只知吃喝玩乐,不晓得他的父亲在朝堂上毫无根基、为官艰难。 但是何城又为什么放任自己的儿子,过成闵都的草包呢? 诸晴从前只认为是何如扶不起来,虽然何如确实也对这些事不上心,他的性子也不是读书的料子。 但如今诸晴却有了些新看法。何城的权势源于陛下,他藏好自己的尾巴,别让人抓住要命的把柄,只要陛下愿意保他,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都不算大事。 反之,若陛下不想保他,即使他如何谨言慎行、经营得根深蒂固,也不过是顷刻倾颓罢了。 何如走到半路,天上忽然落下雨。 他先是一怔,再反应过来,躲到了旁边的屋檐下。 落下的雨滴连成一道线,再何如面前闪过。 他缓缓伸出手来,去接这些雨滴,雨滴砸在了他的手上,有些疼,伴随着一片冰凉。 马蹄声与雨声混杂在一起。 溅起的泥水扑在何如的衣摆上,他望着那匹向城外飞驰而去的骏马,以及马上腰间系着白丝绸的人。 紧接着,何如在纷杂的雨声中,隐约听见些许钟声。 断断续续的钟声顺着这场雨落遍闵都,静坐在书房中的诸晴忽然抬头,望向皇宫方向。 本站在立柱旁的芳絮快步走到门外,眺望远方。 “皇后,驾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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