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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是无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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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0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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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晚,但书房里却没点灯。 没过一会儿,升起了一点光亮,让人影浅淡的打在窗户上。 诸晴站在门外,手摁在门框上,犹豫片刻后,推门进去。 “吱——” 开门声惊动了里边的人。 何如猛然回头,下意识将手上的东西往身后藏。 他目光躲闪,不敢正眼看诸晴。 没藏起来的那只手上还握着一根火折子。 诸晴扫了眼书架,两份一直安静地躺在那里的放妻书,如今不见了踪迹。 “做什么呢?”诸晴问道。 “没什么。来看书。”何如颇带尴尬的说道。 诸晴向他走近两步,并道:“看书不点灯?” 何如余光落在手上的火折子上,讪笑道:“正准备点灯,马上要去点灯。” 他嘴上这样说,可脚上像在地上生了根,一动不动。 诸晴又向他走了几步,他终于动了,不过是向后退了半步。 瞧他抿着唇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诸晴轻笑一声,伸手掠下何如手中的火折子,柔软的指腹从他手背上擦过,一触即分。 何如正欲开口,却见诸晴瞧也不瞧他,径直走去点亮了灯架上的蜡烛。 悠悠烛光霎时充斥着整间书房。 何如背在身后的那只手,因为这亮堂堂的光线,紧张地攥紧手上的东西。 诸晴回身,目光同正游移着双目的何如对上。 何如更加紧张,又向后退了几步,“邦”的一声撞上了身后的书架。 书架晃荡了几下,诸晴赶忙上前将书架扶稳,又伸手把将落未落的书籍摆正,余光瞥向何如。 这会子何如倒是机敏,诸晴一过来他就偏身,手还是背在身后。 诸晴又笑了一声,盯着何如道:“我又不是傻子。” 她再看向何如的手臂,抬了抬下巴,道:“你藏着也不顶用,我还记得放妻书写了什么,再写两份要不了一刻钟。” “别……”何如忙道,又将口中的话吞了回去,只望着诸晴,道:“给你便是。” 他将手上拿的东西抽出,两份被他掐的皱皱巴巴的放妻书递到了诸晴面前。 只是诸晴伸手去接,何如却不撒手。 她抬眼看何如,何如若无其事的回望她,但手上就是不松。 像个小孩子一样。 诸晴微笑着松开手,听见何如故作疑惑道:“怎么了?不要了?” 又见着何如将这两份放妻书举到眼前,惺惺作态道:“确实,不小心弄成这样了,拿出去不好看,就算了吧。” 诸晴暗道:与何如待久了,便被他磨没了脾气。再多的苦恼悲伤,被何如胡搅蛮缠一番,总会被冲散不少。 但站在何如面前的诸晴,只瞥了他一眼,道:“嗯,不要了,我再写两份。” 说着就往书桌边去。 像是来不及多想,何如立马伸手拽住了诸晴。 诸晴转身望向他。 何如咬牙,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抓着诸晴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 他虽时常蛮横无理,但都是真情实意。 旁人瞧着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情,是他绞尽脑汁、沥尽心血才下定决心做出来的傻事。

; 但凡诸晴有余地,如今面对何如,她都愿意为他退让。 诸晴垂眸,看着他的手上突出的关节与交错的脉络。 她伸手,抚在何如的手上,略一使劲便轻而易举将他的手褪了下去。 当伸手盖在别人的手上时,有时是安抚、有时是控制。 或许诸晴两者皆有。 只是她没有松手,而是攥紧了何如手,轻轻将他拉到自己身旁。 她仰头望向何如。 其实何如比她要高上半个头,只是何如平日里没个正形,总是窝在诸晴身边,打眼望去,只觉得他俩身量一致。 何如也比她壮些,一是男子大多比女子体型宽阔;二是这家伙从前总在外边乱跑。 但是这段时间何如瘦了不少。 从她有孕之后,何如吃不好、睡不好,诸晴忆起她临盆那几日,何如的手握起来都硌得慌。 佑儿出生后何如又养回来不少。 是以诸晴这会儿看他,还有些从前的样子。 想到这里诸晴便觉得好笑,别人家的孩子出生前都是折腾亲娘,佑儿确实连着爹娘一块折腾。 诸晴这两个月里,总回忆自己这两年做了什么,却发现自己似乎虚度光阴、一事无成。 好像什么事也没做,一眨眼就过去了两年。 可如今望着何如,诸晴才明白,是自己刻意忽略了与何如相处的时候,所以回忆这两年,才觉得这些日子空荡荡的。 毕竟他们在雁城、在落春院,总是形影不离。 她若是坐在窗下看书,何如总会在这里躺着、那里横着,时不时摸出本书,读一两段便看不下去,围着诸晴打转,又不敢打搅,等诸晴放下了书,他再欢快地凑上来。 她去了外边赴宴,回来后也总会得到一个缠着她东问西问的家伙。 她点着灯,等待何如出去耍完了归来时,总会有个欢天喜地的坏东西朝她扑过来。 她夜深人静,偶然醒来时,也总是被人紧紧的搂在怀里,像是他怀中是他的的稀世珍宝一样。 忐忑不安的何如在等待最后的一刀子,但这刀子迟迟没落下。 于是胆子又大起来的何如悄悄捏了捏诸晴。 诸晴骤然回神,直接捏着何如的手提到他面前,宛如呈堂证供。 被逮个正着的何如颇为谄媚的朝诸晴笑了下。 诸晴轻笑一声以作回应,另一只手探到何如身侧,将何如手上那两份放妻书拿下来。 只有些微阻力,她便顺利的将这两张纸拿到手中。 何如颓然地看着诸晴将这两张纸抽走,继而低下头不去看她。 大有几分无声的怨怼在里边。 可诸晴却将这两张纸放到书桌上,将何如的手拉近到面前,在他的手背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温柔的吻像一根羽毛,拂在何如跳动的经脉上。 何如一怔,接着听见诸晴问: “我们多久没同房过了?” “不是一直宿在一起吗?”何如呆呆地回答。 诸晴只觉无言以对。 估摸着是何如禁欲已久,现在已然习惯,真快要无欲无求了。 好在何如马上反应过来诸晴的意思,于是这张面皮又变脸似的突然转红,他结结巴巴的道:

“不、不记得了……” 是很久了,兴许有一年半载了。 诸晴也不知道这正不正常,毕竟她也是头一遭成婚生育,也不会有人跟她聊这个。 但是这时候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 诸晴握着何如的手,抵在心口,轻声道: “至少今晚,我们还是夫妻。” . 女儿话说一半,把外孙女塞进自己怀里,然后就不见踪影。 诸垣与妻子刘氏稀里糊涂的被请到了客房,手上还捏着何家这一代唯一的崽子。 刘氏正伏在床上逗弄着佑儿,佑儿不怕生,对着刘氏“咿咿呀呀”叫个不停。 看到小佑儿,她就想起了诸晴,那么点大的孩子,慢慢长成亭亭玉立的模样。 但一想到安稳了没几年,又要选择离开,刘氏又叹了口气,看向了在房中踱步的诸垣。 要说何如头上的刀,只是情爱罢了;而诸垣头上的刀,确实切切实实要命的。 这些日子里诸晴常回亭原君府,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跟诸垣掰扯清楚。 如果说诸晴是事后诸葛亮,诸垣便是大祸临头还一无所知。 等明明白白的说完,诸垣已经起了一身冷汗。 他琢磨半天也琢磨不通,不知道别人做什么害自己。 诸垣心有惴惴,又听着佑儿不住的嚷着,忍不住道:“小孩子烦人,你把她送回去,也不知道她亲娘做什么,半天不见人影。” 刘氏瞪了他一眼,抱着孩子出去,正巧在门口遇上一个老嬷,她记得这人是诸晴院子里的,拦着她,请她将佑儿带回去。 毕竟夜深了,在别人家里乱跑不合适。 老嬷应了声,接过孩子,朝刘氏行了礼后离开了。 刘氏看她离开的方向有些疑虑,那似乎不是落春院的方向。 . 何夫人哄着哇哇大哭的佑儿,问左右之人道:“乳母还没来吗?” 话音刚落,便听见外边有人道:“来了来了……” 乳母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何夫人见她衣带子系得乱七八糟,估摸着她是被临时叫起来的,也不好发火,只把佑儿递过去,叫她先喂了佑儿。 落春院的老嬷知道院子里的动静,原是来禀告何夫人的,谁曾想路过客房,被塞了个孩子,这才知道佑儿一直被放在亲家那里。 她的父母这会儿肯定是顾不上她了,老嬷只能将佑儿抱到何夫人这里。 小孩子饿得快,来了没多久便哭了起来,何夫人使人去叫乳母来,还特意嘱咐了别打扰到。 吃上奶的佑儿很快便安静下来,何夫人笑骂道: “这两人忒不称职!竟将孩子撇下做那档子事去!” 寻常时候,若是发生这种事情,何夫人定要生气。可现在不同,这夫妻俩还能和睦,何夫人便觉得离不了。 她一直这样期望着,如今更放了些心。 谁料到第二天一早,诸晴就拿着放妻书与何夫人过目。 她的父母已经看过,何夫人看完后签个字,就算同意了和离。 何如父母健在,这份放妻书他的父母签上也是一样的。 今早诸晴起来的时候,看着尚且在梦中的何如,还是不忍叫他来签这个字,便拿着放妻书来找何夫人。 放妻书

里关于嫁妆、聘礼、孩子归属均有涉及,但聘礼亭原君府是还不上了,诸晴愿意后边慢慢还,被何夫人免了。 何夫人知道留不住,又不想闹得太难看,终于还是叹了口气,签下了放妻书。 诸晴什么东西都没带走,只带上了芳絮,跟着父母回了亭原君府。 而何如不知道自己昨晚喝的茶水里被诸晴下了药,昏昏沉沉的睡到未时才醒,醒来不见诸晴,四处打听一番才知道,自己一觉醒来,媳妇没了。 何如气得以头抢桌,恨恨道:“诸晴!你始乱终弃!见异思迁!反复无常!出尔反尔!昨晚还好好的,你怎么这样啊!” 这场分离,诸晴甚至连一句告别都未曾同何如说,只在情难自已的时候狠狠咬了他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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