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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是无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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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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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城里种了不少旱柳,在早春里抽了新枝出来。诸晴看着嫩叶上沾着一层灰蒙蒙的薄尘出神。 “诸晴!”何如使劲碰了碰她,才叫诸晴回神。 他嘟囔着:“叫你好几声了,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诸晴笑道:“只是看这叶片上的灰尘薄厚不均。” 何如疑道:“这有什么不对吗?” 叶片形状各异,又重重叠叠,周围的风风雨雨也会打乱叶片上落的尘埃。 所以这有什么好出神的? 诸晴道:“便是微尘亦不会同心一致,哪里能指望人呢?” 何如听惯戏本话折的耳朵忽然竖起来,道:“谁说人不能同心的?常言道,夫妻同心同德......” 诸晴无奈的看着何如在那里反复扒拉着他所知不多的佳偶良配。 她只是觉得雁城里的官员也未必是一条心,但何如似乎满脑子都是夫妻情爱。 翻来覆去的讲着“举案齐眉”“鹣鲽情深”,何如又暗自瞟了眼诸晴,轻咳一声,道: “是以夫妻同心是最容易、最常见的事情。” 诸晴若想就此事与他争辩,她能拿出一箩筐的情变例子。只是她本就志不在此,便笑着点头。 这时何如一拍脑袋,道:“差点忘了我方才叫你做什么了!” 他热切的说道:“我听说雁城有许多好鹰!” 在闵都只有寻常家畜,偶有少见走兽,那都是奇珍异宝,轻易不会卖予他人。是以严重影响了何如的玩性发挥。 平常只能斗斗鸡骑骑马,现在何如到了雁城,瞧见橐驼这类奇珍异兽,眼睛都直了。 诸晴真怕自己一个没看住,他就牵一头橐驼冒出来。 好在橐驼在那些塞外人眼中有着极其重要的地位,轻易不会发卖。 所以听到何如提起鹰,诸晴是一点儿也不意外。 雁城临近塞北,这里也有许多训好的猎鹰,多数是卖给何如这样钱多的富家傻子,没什么野性,并不用于狩猎。 ——不过若是野性太强,给公子哥们抓坏了,卖鹰的商贩也赔不起。 诸晴佯装不知何如所想,道:“雁城有鹰是什么稀奇事吗?” 何如赶忙道:“阿晴,你不想去看看那些长在边塞的苍鹰是什么模样吗?” 诸晴本想回个“不想”,但看他毫不掩饰的期冀目光,不再逗他,直言道:“那你知道哪里有猎鹰?” 渴求的心思被浇灭一半的何如摇头。 诸晴又道:“这些猎鹰长于边塞,你若是买了它,一两年后我们便要回闵都,该如何处理?” “带回去呗。”何如道。 “说得简单,闵都与雁城风土人情大相径庭,我们暂住于此便罢了,你叫一只吃着风沙长大的猎鹰随你舟车劳顿、千里迢迢的赶往潮湿温润的闵都,这不是要它的命吗?”诸晴随口把殷殷切切的何如那点心思完全击垮。 何如“哦”了一声,垂头丧气、沉默不语。 诸晴扫了他一眼,又宽慰道:“你就当你的妻子气量小,容不下你在喜欢别的东西。” “啊?”何如一头雾水。 诸晴故作不悦的看向何如,“凄凄切切”的说道:“你成日里跑马便罢了,怎么如今还要玩鹰了,那还能留下多少时候陪陪你的娘子?” 何如被她逗笑了,

牵着诸晴的手道:“那我不要鹰,也不要马,只要阿晴好不好?” 阿晴心道:还是希望你要点脑子最好。 他们俩在雁城里逛了半天,然后风沙满面的回了官邸。 芳絮为诸晴备了热水,待诸晴洗漱后用面脂在她有些紧绷的面颊上轻轻化开揉搓。 从净室里出来的何如又凑了过来,看着诸晴细腻的皮肤上揉出粉嫩的色泽。 诸晴睁眼,看向何如,道:“你脸上不疼?” 何如不解道:“疼什么?” 诸晴闭上眼睛——忘了这货成日里在外边风吹日晒,皮糙肉厚的。 “所以你脸上疼?”何如反揪着这个不停的问。 “是,大约是在闵都待习惯了,又长居室中,雁城风大,让我有些不适。”诸晴闭着眼睛道。 “涂面脂就好了吗?”何如伸手从一旁的盒子里蹭了一点下来,油腻腻的。 “谁知道呢。”诸晴道,“试试呗。” 何如似乎想到什么,又披上外衣跑了出去。 芳絮小声道:“娘子像是在带孩子。” 诸晴不曾睁眼,只道:“芳絮,你的话好像愈发多了。” 芳絮坦然自若道:“奴婢越矩了。” 不多时,何如便跑了回来,蹲到诸晴身边,将一个整块冰凉凉的东西塞进诸晴手里。 诸晴当即睁眼,举起手——一颗漂亮的贝壳躺在她的掌心。 “他们说这东西防干裂好用。”何如道。 贝壳的闭口处有些滑腻,里边是装了别的东西。 诸晴收敛了眼中的一丝惊慌,看着何如笑道:“多谢你,只是我脸上现在涂着面脂,不好再涂它,等下回试试看。” 何如没发现诸晴方才被他吓了一跳,又道:“我寻人来给房间里撒些水,等会儿再给窗帘浸湿,晚上休息时便没那么干了......” 他又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 等到门口传来些动静,他才欢快的跑出去交代事情。 诸晴摸索着手上的贝壳,小声道:“我从不会带孩子,何如也不是小孩子。我只是在投桃报李罢了。” 芳絮不再作答,也不知是清楚了诸晴的想法,还是听了诸晴“话多”的警告选择闭嘴。 . 一连数日诸晴都没再看见何城。 雁城的官邸不大,是以每晚诸晴都能听见公爹半夜回来,不知是去应酬了还是另有它事。 每到这时,诸晴看着身边沉沉睡去、成日里无所事事的何如,总要颇为气恼的轻踹他一脚。 ——虽然一般是踹不醒他的。 何城也很是忧愁。 他没找到任何陛下交代给他的事情的线索,自那日王知府来过后,雁城的消息也很难从雁城官员里打听。 这反而侧面说明陛下所言猜测八成是事实,否则雁城内外不可能如一张铁板般防着何城。 这让何城长叹了口气,暗道他原先同王知府的寒暄算是走错了一步棋。 他因有人行刺一事生了怨怼,又觉得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对待王知府颇为大意,如今没了虚与委蛇的机会,更难入手。 这日何城从府衙里回来,还是一副头疼的样子。 雁城府的财政没有任何问题,倒不是那种精巧到一眼就是假账的没

有问题,而是偶有疏漏但无关紧要。 这样的账面,连何城这样的老狐狸,若是事先未曾经陛下密诏点拨,恐怕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 若不是有人在途中暗自谋杀他们,何城大约会觉得陛下交代的任务是无稽之谈。 “父亲,时不我待啊。” 轻柔的声音传到何城耳中,他猛然回神,一道灵光被他死死抓住。 他看向说话之人。 诸晴似乎因他的目光怔了一下,笑道:“父亲,饭菜要凉,时不我待,该吃饭了。” 何城收回目光,端起饭碗,又看了眼一旁大口干饭的何如。 何如不知道亲爹怎么突然看向自己,抬头咽下嘴里的饭菜,朝何城笑了下。 罢了。何城夹了一筷子菜吃,想着:至少他知道把饭吞了再朝别人笑。 家规严的家庭里是断没有长辈未曾动筷,小辈已经吃得兴起这种事。 但一来,何家起于微末,不甚注重这个;二来,何家二位也宠溺儿子,随何如什么时候吃。 是以诸晴渐渐的也“不守规矩”,该吃吃该喝喝,管他们那些满脑子烦心事的长辈在想些什么呢。 . 吃完饭何如和诸晴就溜了。 何城想着方才饭桌上的灵光一现。 时不我待......时间! 雁城的账务已经做成这样天衣无缝的模样,又何必在路上刺杀闵都外派来的炙手可热的官员,徒引嫌隙? 哪怕雁城各路官员里有身怀异心者,但看他们沆瀣一气的模样,在某件事情上一定有着一致的目标。 王知府也好,半路截杀他们的神秘人也罢,都是为了拖延何城调查的时间。 他们并不知道何城带着陛下的任务来,对此事已有怀疑。 何城原以为买卖官马一事已算大罪,但如今看来,为了此事截杀他们,恐怕还是有所不及。 官马之下,应该还有暗潮汹涌,且疾风迅雷。 何如刚和诸晴回了房,就听见父亲身边的书童唤他们前往书房。 还特意嘱咐了要带上诸晴。 他看向诸晴,诸晴面色如常,道:“父亲恐有要事相商。” 何如心道:能有什么要事,把我俩叫过去。 但还是乖巧的带着诸晴去了书房。 只是一进书房,何如便觉得气氛不对。 何城不发一言,只盯着他们——或者说,只是盯着诸晴。 何如这人一向被父亲惯着,什么也不怕,上去就在自个儿亲爹面前晃手,道:“爹?咋啦?脸抽了?怎么一动不动的盯着我们啊?” 何城“啧”了一声,嫌弃的说着:“去去去!”把何如撵到一边。 诸晴行了礼,在下首坐下,何如就坐在她身边。 何城见二人坐下,沉吟片刻道:“有人让为父在雁城卖十斤米,但雁城并不缺米,该如何卖?” 何如这个闲得没事的家伙插嘴道:“谁这么闲,让您户部侍郎帮忙卖米啊,还只卖十斤,忒寒酸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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