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赶不上变化，黄萌本来还准备把剧场版看完再回家，结果蒙头一觉起来就是近四点了，还是席茗拍床架喊醒的。 黄萌双腿悬挂着坐在床沿，睡眼惺忪地打着哈欠回想着刚刚做的梦：在个废弃的居民楼里被个黑影追了一路，累死了。 宿舍其他三人还是坐在早上的位置，看着笔记本里的电影。 好一会没听到动静，生怕黄萌又躺下了的席茗扭头看了一眼：“你还没醒吗？” 黄萌晃了晃腿：“醒了，就是不太想动。”从她们的头顶偷偷瞄了眼，这时候就要感谢自己的近视散光眼了，这么远的距离全然是模糊一片，“你们还没看完吗？” 张丹玉头也没回：“泰国的看完了，现在这个是日本的，刚刚开始。” 屏幕上突然出现的大脸冲击，哪怕是模糊的也让黄萌惊了一下，赶紧转身从床铺上爬下去，背对着她们开始收拾回家的书包。 鬼片这种后劲大的电影黄萌基本不会涉猎，小时候回老家跟着表姐他们看了一部，至今都还能回想起鬼在镜子里穿梭的场景，后来好长一段时间晚上上厕所都有很久的后遗症。 把自己桌上的东西简单地整理齐后，黄萌背上书包，把椅子推进桌肚里，换了双平底鞋：“那我回家啦，你们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去市区给你们带？” 几人完全沉迷在剧情中，只有席茗抽空应了一句：“不用了，拜拜。” 黄萌：“哦，我走了，拜拜。”路过时侧瞄了一眼，然后迅速地跑出了宿舍。 日本鬼片配乐真的渗人。 之前一直没啥感觉，这会自己一个人了，黄萌想着答应了席茗要对爸妈坦白的事，又开始忐忑起来，虽然知道最终的结果不会有什么改变，但中间的过程不一定会好过。 黄萌戴上耳机，在一阵激烈的动漫背景音乐中，开始在脑海里预演起要找个什么机会，怎么跟爸妈说这件事情，才能获得最少的念叨。 唉，早之前之前多接点单，存点钱了。 黄萌到家后刚换好鞋还没将书包放回卧室就接到江曼曼的电话：“喂，妈，我刚到家。” 听着电话里的指示来到冰箱前打开：“啊，看到了，只要把肉拿出来解冻就行吗，有没有别的菜要摘的啊？” 黄萌上下几层翻了翻都没找到江曼曼说的豆芽：“没有呀，会不会老爸根本就没放进冰箱里啊，我去厨房里看看。” 说着黄萌也没挂断电话，把挂肩上的背包随手丢在脚边，径直往厨房去：“要不我先把电话挂了，找到了给你发消息。嗯，好的，拜拜。” 黄萌等江曼曼那边挂断电话后锁屏塞进口袋里，开始在厨房里寻觅起来。 好久没回家，更别提进厨房了，黄萌先是按照以往黄晋年习惯放菜的位置找过去，厨架上只放置了几个锅，水池料理台上也空空如也。 黄萌小声嘀咕着自言自语：“总不会在冰箱里我没看到吧。”又绕回冰箱前。 上上下下又翻了一遍确定没有漏网之鱼，黄萌摸了摸耳廓，小叹口气。 犹豫再三，还是对打电话的抗拒感占据上风，黄萌将反复按亮的手机又塞回口袋里：“反正时间还早，我再找一找，也就那么大点的地方。” 经过在卫生间水桶里发现一条黑鱼后，黄萌总算在玄关处的柜格里找到了装着蔬菜的帆布袋。 拎着袋子走回厨房顺便给江曼曼发了个消息后，黄萌用脚将小板凳拖到垃圾桶旁，从厨架上拿个小篓子放
在一旁，就开始蜷着身子掐豆芽根。 前一晚黄萌提前打电话回来点了个水煮肉片，现在就是在做准备工作，当然了，实际下厨还是要等黄晋年回来。 黄萌将掉落在地上已经被掐好根的豆芽收拾回篓子里，确定没有漏网之鱼后，将小篓子放上料理台，清干净地上垃圾，把小板凳又踢回角落，这才带着满手的豆芽清新味去卫生间洗手。 黄萌在流水中搓了搓手指，捏了捏因为前两天指甲剪得太秃导致刚刚掐豆芽掐到疼的指尖。 虽然总会出现这种情况，但下次剪指甲黄萌还是死性不改地剪到最短。 又挤了两遍洗手液，手指贴着鼻子闻了闻，确定没有豆腥味儿了，黄萌总算停止洗手。 “萌萌回来啦？”黄晋年打开门看到玄关处的鞋子就招呼上了。 “老爸，”黄萌闻声赶紧窜出卫生间，一把拽起放在冰箱旁地上的背包，小跑回卧室，丢在了书桌上，又溜达回客厅，“妈妈让我把豆芽摘了，已经放到料理台上了。话说怎么今天的菜就放在玄关着的，我刚刚找了好半天。” 提起这事，黄晋年就来劲了：“嘿，我今早去买菜，看到有人卖野生黑鱼，就买了条想着晚上给你煮汤喝。那家伙不愧是野生的，活蹦乱跳的，我怕它给我蹦出袋子啊，菜都来不及放厨房，我就给它送卫生间桶里去了，好家伙溅了我一身的水。等我安置好它，时间也快来不及了，所以菜就放那边了。”说着，将外套和公文包放回卧室，挽着袖子进了卫生间，“等我把它宰了给你煮汤喝。” 黄萌扒着门框：“在这边宰吗，需要我拿刀过来吗？” “哪能在这弄，把卫生间搞得都是鱼腥味，你妈回来可不得把我给宰了，”黄晋年提着盖起盖子的桶，走向厨房，“你拿花洒把地面冲一冲吧，这鱼把盖子都顶了，溅了一地水。” “哎。”黄萌应着完成任务，又拿刮水拖把把地面水给扫干净，再出卫生间时，厨房里也停止了剁鱼的声音。 “萌萌，你帮我把西红柿还有鸡蛋从冰箱里拿出来。”黄晋年在厨房里喊着。 黄萌拉开冰箱门：“要多少啊？” “你拿两个大点的西红柿，两颗鸡蛋就行。” 黄萌在一堆西红柿里挑了挑，找了两个相对较大的，另一手摸了两颗鸡蛋，用胳膊带上冰箱门，去厨房找了个篓子放进去：“没别的事，我去玩游戏了。” “快吃饭了，你别又在游戏里下不来。”黄晋年头也不回地叮嘱。 黄萌敷衍应了两声溜回自己卧室关上门。 倒也没忙着开电脑玩游戏，黄萌抱着胳膊坐在桌前，开始纠结起来，本来计划周日临回校前跟父母说动画班的事，但突然又想到明后两天都是要去上课的，而爸妈他们周末不用上班，在他们眼皮下偷溜出去根本不可能，连续两天找借口也不合适。 叹了口气，咬咬牙，早死早超生，黄萌决定一会吃过晚饭就说。 黄萌磨磨唧唧地喝完碗里的鱼汤。 “萌萌要不要再吃块鱼肉？”江曼曼拿着汤勺在奶白色的鱼汤里捞着豆腐。 “不了，我饱了。”黄萌放下碗筷，拿纸巾擦了擦嘴，然后两只手开始不停地折磨起纸巾来。 黄晋年夹着水煮鱼片里打底的豆芽，被辣得斯哈斯哈地不停吸气：“今天我手抖辣放多了，你们吃着不辣吗？” 江曼曼凑着碗咬下半块豆腐：“我吃着还行，你要是觉得辣就别吃豆芽了。” “你们
都吃得差不多了，我不得收底解决干净了，”黄晋年抽了张纸擦了擦额头冒出的汗，“辣得我都出汗了。” 黄萌听着父母很平常的对话，心里却不停地打鼓，眼神不停地四处游移着，几次想说话但又犹豫着没张口，手上的纸巾都给她搓成长条了。 江曼曼察觉出她的不对劲，放下碗筷：“萌萌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啊？”黄晋年顶着一鼻子的汗从碗里抬头茫然地看向桌上另外两人。 黄萌舔了舔嘴唇，咽了下口水，深吸口气，眼睛直视江曼曼：“现在不是大四嘛，学校课不多，毕业论文还没正式开始，我找了个学动画的培训班上课。” 黄晋年：“那不挺好吗，怎么了？” 江曼曼斜眼看了黄晋年一眼，没有说话。 黄萌视线收回到□□出纸屑的纸巾上，眨巴了两下眼皮，又重新抬起平视：“学费有点点贵，然后我跟培训机构签了个助学分期，一年后分期付款。” 黄晋年放下手上的筷子，神色严肃地皱起眉：“那个机构正规吗，你别是被骗了搞网贷了。” “稍等下，”黄萌回卧室把跟机构还有银行签订的合同都拿出来，递了过去，“都是正规的，培训机构是我在学校校招上看到的，贷款也是跟正规银行签的助学贷款。” 黄晋年接过合同仔细地研究起来：“嚯，你胆子真大，学费都快两万了，一声不吭地就签了，也不跟我们商量一下的。” 黄萌摸了摸鼻子：“我想着这都成年了，再大半年就毕业了，我也能自己做决定了吧。” 江曼曼见自己老公在那研究合同，就没去管了，看着黄萌，语气平淡：“于是一年后，你确定你能还的上贷款吗？” 黄萌坐直身体，略微前倾，眼睛看向江曼曼：“培训机构的老师说等学出来提供就业机会，就是不做这行，我金融学毕业的也能找到工作，再不行，我在网上也能接一些画图的单子，”摸了摸鼻子，声音有点小雀跃，“我之前还是有赚些零花钱的，”接着语气坚定，“所以一个月一千五的还款我觉得我可以还的上的。” “你就那么想从事动画这个行业吗？”江曼曼也是知道黄萌从小的爱好的。 黄萌没有很坚定地说自己最真实的想法，眼神飘忽了一下：“多个选择嘛，发展个副业也是可以的。” 黄晋年将翻完的合同重新递还给黄萌：“一万八的金额，哪怕是真的被骗了，我们也能帮你承担掉，但是这种事还是希望你能提前跟家里人商量一下。并不是说你自己不能做决定，不论是这件事还是别的，哪怕你步入社会了，你一个人也很可能考虑不周全，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们做家长的总是会担心的，这次就这样吧，明天是要上课吗？” 黄萌点头：“嗯，目前是周末两天课，等后面学校没课了再调整。” “那我明天跟你去你们那个机构看一下吧，”黄晋年重新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豆芽，看着欲言又止的黄萌，“你总要让我们家长放心下。” “哦。”黄萌闷闷地应了声。 江曼曼叹了口气：“不是阻拦你上课，但你看现在网上那么多大学生被骗的新闻，突然听到你这么一声不吭地签了超出你目前消费能力的贷款合同，我们肯定要多问问的。” 黄晋年又擦了擦汗，轻轻拍了拍江曼曼的手，对着黄萌说：“行了，你不吃了就回房玩游戏吧，明天出门上课前喊我一下，别想着偷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