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过来已经到了集合时间，被喊醒的黄萌也不知道同宿舍的那些同学有没有午休，急匆匆地套上外套，跟着侯思彤赶向集合地。 也是幸好黄萌属于那种一喊就能清醒不太会迷糊的类型。 “赶紧排好队！” “稍息！立正！” 娃娃脸教官绷着脸用很严肃的声音说着下午的安排：“马上是站军姿训练，作为一个军人要是连最基础的站军姿都不会，那么他也别想混了。记好我将要说的站军姿要领，要是一会有人没做到，被怪我罚你啊。站军姿要将双手……” 曹教官一说完，就让队列稍微分散开，开始了站军姿的训练。 比较庆幸的是他们所在的位置并没有被太阳直射着，虽然也没有多阴凉，但相较于有的班级直接接受着太阳的考验，条件还是好太多了。 这种时候完全感受不到时间的快慢，似乎已经过了很久，但听到教官的报时也只过去十分钟。 黄萌直挺着脖子用余光扫着教官在人群中走动，不时掰正同学的姿势。越不让动越发感觉浑身难受，炎热的温度带来的汗珠顺着发丝从头上流淌下来，后脊背也闷热湿黏起来。 眨眨眼睛，避免睫毛上的汗珠流进眼睛里。 也不确定是低血糖还是第一天训练不适应的原因，黄萌突然感觉从嘴唇开始发凉，眼前的视线也开始发黑模糊，大脑似乎也在发着警报，身上的汗一瞬间都开始变得冰凉。 完蛋，不会每次军训的第一天都要晕一次吧。 记得初中军训第一天的时候，自己就很丢脸的直挺挺倒下了。 “原地休息！” 幸好一声天籁拯救世界，黄萌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也不在乎地上的灰尘杂物了，低垂着头，闭着眼睛，双手撑住腿，弓着背，大口喘气。 “黄萌，你是不舒服吗？”站在旁边的同宿舍女生看黄萌脸色苍白，状态不对，立马找侯思彤问了黄萌的水杯位置，拿过来打开盖子递到了黄萌嘴边，“喝点水吧。” 黄萌眯着眼支起一条腿，将身子依靠住，接过水杯，大喝了一口，慢慢地吞咽下去：“谢谢。” “你要是难受的不行，干脆跟教官说下，直接到旁边坐着休息会吧。我看隔壁班有些身体不好的就直接没参加训练。” “我再坚持试试，如果实在难受的不行我会找教官的。”虚心接受对方的友好提议，但在某些方面会有些莫名倔强的黄萌还是想努力熬一下，说不准适应了就没问题了。 接下来的训练，或许是教官对学生的体力上限有精准的把握，每次都能卡在黄萌眼黑气喘即将昏厥的边界喊休息，愣是没让她彻底倒下去，也让她顽强地坚持到了训练结束。 “今天下午的训练就到这里，一会先去吃晚饭，七点之前你们各自休息，然后还是到这里集合，我们将会进行晚训，怕被蚊子叮咬的记得涂些风油精花露水。立正，向右转，朝食堂方向，齐步走！” 晚饭回到宿舍，黄萌就迫不及待地脱下迷彩服，从包里翻出风油精就往身上倒。 跟着一起回来的侯思彤看着黄萌的夸张举动：“你是很招蚊子吗？” 黄萌向她展示了下胳膊上琳琅满目的蚊子包：“喏，之前忘了涂风油精的后果，以前跟我弟我朋友他们走一起，蚊子只会咬我。” “你还有弟弟呀。” “亲弟，晒不黑还不会被蚊子咬的亲弟，”黄萌有些咬牙切齿，“我这样的就只能努力往身上倒风油精，试
图熏死蚊子了。” “后背的位置需要我帮忙吗？”侯思彤也是个不怎么招蚊子的体质，不太能理解被咬的痛苦，但还是伸出援手。 晚上的训练是在昏暗的操场灯光下进行，不太明亮的黄色灯光下，无数的飞虫在空中翻飞，也分不清种类，但看得黄萌一阵头皮发麻，训练时似乎脊背上都在发痒——因为迷彩服闷热不透气又不得不穿，黄萌学着宿舍别的女生那样直接穿着内衣套上了迷彩服。 已经被风油精腌透的黄萌无比希望风油精能体现自己的价值。 整个晚训，黄萌都强忍着背上似有若无的痒意，有些心不在焉地跟着教官学习军体拳。 九点，总算轮到黄萌他们班洗澡了，于是晚训也顺势结束了。 跑回宿舍拿好洗漱用具和换洗衣服，黄萌就一马当先地冲去澡堂。 脱下迷彩服，转过身对着澡堂里的镜子，扭着头看着背上惨不忍睹的景象，黄萌深深叹了口气。 估计是蚊子直接钻进衣服里逮着机会饱餐一顿了，成片的蚊子包。 跟来的侯思彤见到如此“面目全非”状况，忍不住倒吸一口气：“我算是见识到了。” 站在热水里，用手指甲不停戳着瘙痒中的蚊子包，黄萌努力用疼痛来代替瘙痒感：“虽然每年都这样，但还是忍不住心怀侥幸啊。希望晚上睡觉时候我不会被蚊子给抬走了。” 洗了个透彻，黄萌换上自己的便服，走出澡堂感觉整个世界都清爽了起来。 等侯思彤出来后，两人拎着脏衣服慢慢晃悠回宿舍楼，去水房揉洗完衣服已经快九点四十了。 宿舍里的同学都没精力出去乱转了，没到熄灯的时间就都爬上各自的床铺，开始各种闲聊。 头顶的吊扇慢慢悠悠地运作着，貌似这是它速度极限了，黄萌盯着天花板上摇摇欲坠的电风扇：“好热啊，我这都感觉不到有风啊。” 下铺的侯思彤感受着微微的风：“我这还好，要不你下来我们挤挤睡？” “不了不了，挤在一起太热了，”似乎没怎么听到蚊子声，“幸好住这么高没太多的蚊子，这是我迄今为止发现住顶楼的唯一好处。” “还可以不用值夜勤。” 黄萌听到一个陌生的词：“夜勤是啥？” “刚刚教官说的，你没听到吗？”侯思彤算是发现了，这个新同学某些方面挺细心的，但有些时候又特别大大咧咧的。 “啊，估计那会我正关注着蚊子吧。” “就是每栋楼每隔两个小时就要有两个人到楼下大门口站着执勤，防止有人半夜出去什么的。整栋楼那么多人，估计到军训结束也轮不到我们顶楼的。” “好吧，”黄萌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往电风扇那个方向凑了凑，似乎有点风了，“也不知道晚上能不能睡着，这么热的天。要不弄点水把席子再擦一遍，或许凉快点。” “这种草席，不太容易干吧，可能会生痱子的。” “唉。真是难受得紧。”黄萌翘着腿，一手摇着扇子，一手伸出床悬在空中，尽量减少皮肤与草席的接触，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这草席越躺越热，忍不住开始想念家里的竹席。 似乎是达到了忍耐的上限，黄萌伸出头，从上铺打量起地面来：水泥地，之前用水拖过了。 “不行不行，实在太热了。” 黄萌利落地下了上铺，很干脆地将草席扯下来，铺在空地的边上，决然地躺下：“
抱歉了各位，实在太热了，我这个角落应该不影响你们走路。” 背贴着凉凉的地面，直面感受着电风扇的凉爽，黄萌觉得自己瞬间满血复活了，感叹：“真凉快啊。” 似乎宿舍里嫌热的并不止黄萌一个，对床上铺的女生见状也将自己的席子铺在地上躺下了。 侯思彤看着她们的举动，扒着床边轻声的提醒：“晚上据说会有老师和教官来查房，不怕被他们看到吗？” “顶楼跟桑拿房一样，不这样根本睡不着啊，明天还有训练，要是休息不好晕倒下怎么办。再说只是睡地上而已，肚子上盖件衣服或者毛巾也不会着凉的。” 睡在上铺感受不到凉风的都开始一个个爬下来加入睡地板的行列。 更有人怂恿下铺的：“干脆你们也一起，感觉下铺也没多少风，隔着席子躺地上绝对比在床上凉快。” “再说，法不责众，本来我们这个顶楼的住宿环境就没楼下的好，还不让我们自求生路，也太没人性了。” 侯思彤看着宿舍里的女生陆陆续续地都从床上爬下来，也咬咬牙加入进去。 顶层宿舍的又一好处这时候就体现出来了，面积够大，整个宿舍十二个女生都找到了位置将自己的草席铺上，彼此也不拥挤。 躺下感受到凉爽的女生们，都忍不住发出舒服的叹息。 这种大家都是共犯违反常规的举动，反而拉近了一整个宿舍的关系，之前还有些陌生的女生们开始更加亲密的聊起天来。 十点半，熄灯的哨声准时响起，靠近开关的女生爬起来将灯关掉，跟整个宿舍区一起都瞬间漆黑，与此同时，之前还嘈杂的交流声也安静下来，隐约只剩下翻身的细微声响。 窗外偶尔吹起的风卷起树叶摇动摩擦的声音仿佛摇篮曲吧，让人忍不住开始沉静下来，闭上眼睛思维随之放空，似乎也没那么燥热了。 黄萌手上摇着的扇子缓慢地停了下来。 半夜听到门口传来动静，也不确定具体时间，黄萌睡眼朦胧地看向宿舍门口，几个人影打着手电筒站着，看样子是来查房的女老师和女教官。 声音轻轻的：“你们怎么都睡在地上了？” 门口被吵醒的女生还算思维清晰，但也低声地回答：“我们这太热了，睡在床上电风扇也吹不到风，没办法只能直接睡地上了。” 估计女教官也知道这个宿舍的情况，也没多说什么，清点确定了下宿舍人数后，就带着队伍走了。 宿舍再次恢复黑暗与安静。 黄萌大概也意识到这算是在老师教官那进行备案了，这次没有说什么，应该就是默许了，估计之后也不会被给予处罚，于是放心的再次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