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君由灵巧地翻进窗户，拿起桌上一红一白两只纸燕，细细观察。 过了一会儿，却发现叶乘风还站在原地，出神地盯着她手上的纸燕。 她心里咯噔一下，叶乘风定是认出纸燕的主人是谁了。虽然她刚刚没有看到那女子的容颜，但猜一猜，八九不离十便是他的姑姑叶芙晓。 她将两只纸燕都递给他，道：“你收着吧。” 叶乘风接过纸燕，轻轻摩挲那只红色的纸燕，轻轻道：“君由，为什么？” 东方君由看不出那红色纸燕有什么特别，叶家姑姑并不知道他们来了，那甲虫定也不是她派来监听的，所以她最多是和殷无痕参与搞了这样一个鬼市。但聪明如叶乘风，想到的或许比她多很多。 “乘风……”她轻轻唤了他一声，将他从万千思绪中拉了回来。 “君由，你知道吗，这纸燕是小叔小婶的。他们遇害后，纸燕便不见了。” “你是说……”东方君由道，突然明白这纸燕意味着什么。 叶乘风将白色纸燕展开，在上面写到：父亲，我找到红色纸燕了。姑姑。 轻轻一念咒，纸燕在他手中烧成了灰烬。 两人默默看着纸燕的最后一星点火光都熄灭掉，叶乘风才道：“君由，我想去问问她，但我想当着年年的面前问。” “嗯，好。”东方君由点点头，知道他难受，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以前很多时候，东方君由都很少开口安慰他，但大多时候，他难过的时候，低落的时候，她都在身边。 但是她难过的时候，受伤的时候，他却都不在。 叶乘风掩下心里某个角落燃起的懊悔，回了东方君由一个勉强的微笑，道：“走吧，跟着他们去看看那地牢。” 天已经有点蒙蒙亮，黑衣少女灵巧地在叶乘风前面带路。叶乘风望着她俐落的身影，轻轻道：“君由，谢谢你。” 前面的少女身形一滞，却没有回头，只轻道：“这些年，你在背后帮我的，不是更多吗？” ** 地牢里，叶年年的心早就飞到叶芙晓身上，她和叶芙晓接触得很少很少，如果她真的来这北临邑，又和殷氏有这样的交易，而连叶清影也不知道，那会不会，叶芙晓和阿爹阿娘的死也有关？ “不可能是姑姑，说不定他听错了。”叶清影在旁边小声同叶年年说道。 殷家小少爷自从说了叶芙晓的名字，就再也问不出别的东西了。 “我只是听到二叔提过这个名字，其他都不知道了。”殷璧寒是这样说的 。 他已经愿意从铁牢里出来，现在跟着他们路过长长的甬道，要回去与那些受伤的妖兽会合。 叶年年小声对叶清影道：“你姑姑有来过北临邑吗？” 叶清影坚定地摇摇头，小声道：“就算姑姑来过，也肯定不会同殷氏同流合污的。” 见叶年年仍是一脸心事重重，又道：“我们现在就去问问他那个二叔，绝对绝对绝对不是姑姑。” 沧何走在旁边，凑近道：“要真是，你怎么办？” 叶清影倔强地抱胸，道：“绝对不是！” “什么不是？”殷璧寒好奇地看着他们小声说话。 叶年年想起之前还没问的问题，道：“你还没有说，你二叔既是贩妖卖人，为何又杀了这么多人？这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还
有，”她想了想，又问道：“卖的这些人，又有何用处？” 殷璧寒想了想，道：“二叔……二叔说他喜欢看那些人逃命……至于卖的那些人，死人、活人，都有不同价格，反正总有人收。” “谁收？”沧何问道，觉得人真的没有下限。 妖的世界里都是明明白白的厮杀和弱肉强食的天经地义，而人的世界里，不是阴险就是狡诈。 “我不知道，我一直被关在这里。”殷璧寒委屈道，“我什么都告诉你们了，你们也告诉我啊！” “告诉你什么？”叶清影还在赌气，随口就一问。 殷璧寒好奇地回头看看言书回，却不敢跟他说话，对着叶清影道：“比如你们是怎么破阵的？是他破的吗？” 几个人各怀心事，都没有心思跟他讲，叶清影敷衍道：“是是是。书回可厉害了。” “如何厉害？”殷璧寒小心绕过一个守卫的尸体，又偷偷回头瞄了眼走在最后的言书回，问道。 他这一回头，却正好对上言书回的目光，吓得他赶紧回过头来，只觉得背后的目光仍没有放弃在他身上移开。 “看时辰，天应该快亮了。”言书回淡淡道，打断了殷璧寒的问题。 沧何接过话，问道：“你说你二叔什么时候会来？” 殷璧寒觉得刚刚应该是错觉，回道：“我也不知道，他每天都会来看看，你们的动静颇大，他肯定知道有人陷入了阵法，可能会早点过来……收尸。” 言书回道：“既然如此，便会一会殷无痕。” 叶年年道：“书回，既然天亮了，我觉得还是出了这地牢为好。” 叶清影对地牢也没什么好印象，道：“对，出去再会，还有大哥他们呢，他们不晓得怎样了。” 说着，他们已经来到众妖兽歇息之地。几只山都呜啊呜啊看到他们回来了，又带着回一个不认识的人，颇有戒备。 殷璧寒好似第一次看见这样的防护罩，盯着罩子，脸上尽是好奇和探究。看到几只山都齐齐看着他，突然被吓了一跳。 叶清影忙做和事佬，道：“不要怕，他虽然是殷家的人，却也是被关在这里的。” 殷璧寒似还没习惯与妖打交道，讪讪往后畏缩了一下，并不敢上前。 “你们的速度有没有这猴子快？”沧何问几只山都道，指了指沉睡在防护罩里的老大。 一只雄山都不解地看着沧何，不明白他问这个干嘛，还是毕恭毕敬回道：“老大是最快的。我们还好。” “我给你们断后，你们送这些妖兽去灵山。”沧何道。 叶清影道：“不行不行，你不能离我太远。” 沧何这才想起他和叶清影之间还有锁妖线，又在一旁气鼓鼓。 言书回道：“无妨，我们出去，将他们暂时封在这里，待找到君由，叫她差人来帮忙。” 叶清影叹了一口气，这样一来，就真的明目张胆与殷氏杠上了。 一只雌山都望着几个防护罩，却道：“呜啊啊啊，我们不愿意留在这里，要把我们封在这里，比杀出去死了还难受。” 其他的妖兽也挺身点头，嗷嗷呜呜乱叫一通。 叶年年很是明白他们的感受，妖的世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杀个痛快。 沧何霸气道：“那便杀出去。谁敢拦老子，让老子一掌拍碎他。” 畏手
畏脚不成事。众妖兽信服地跟在沧何身后，就往出口去。 防护罩里的妖兽在空中浮浮沉沉，叶年年和叶清影赶忙也跟上，后面跟着殷璧寒，最后面的是言书回。 很快，便走到来时的入口。那入口的阵法早已被言书回破坏掉。众妖众人大咧咧就走出去。 “真厉害。”殷璧寒由衷叹道，“这个阵法也被你破坏掉了。” 此时天空已经出现了鱼肚白，他们从原来的湖心亭出来，四周跟来时一模一样，一路顺畅，没有守卫。 不一会儿，便到了进到这山庄的小门。原来在这里的那些人都不见了，整个殷氏山庄静悄悄的。 叶清影道：”怎的这样怪异？” 叶年年几乎要疑心是不是又有什么诡异的阵法，只听门外一个似曾相识的女子声音含怒说道：“到底抓到什么，你可别匡我！” 叶年年还没反应那声音到底是谁，一个粗旷的男声道：“来都来了，看看便知。” 他话音才刚落，小门就被沧何一脚踢开。 可怜的小门一下就变了形，哐当落地。门内门外的人均是面面相觑。 “姑姑！”叶清影不可置信地喊了一声。 门外的叶芙晓与叶年年和言书回初入鬼市时遇到的那个绿豆眼魁梧男站在一起，正往门里看。 叶年年只觉得叶芙晓比在叶府时还要美上几分，分别时她脸上明明还有伤，此刻那脸蛋却吹弹可破，再找不到那伤疤的影子。 叶芙晓一惊，道：“小影，你们怎么在这里！” 她望了望门内众多妖兽，又神情复杂地看了看叶年年和言书回，最后目光落在了殷璧寒身上，才似明白过来。 绿豆眼魁梧男也大吃一惊，急道：“你们怎么出的阵法！” 叶清影仍然一脸不信，问道：“姑姑，你怎与殷氏这样残暴不仁的人为伍？” 叶芙晓忙道：“小影，莫信殷璧寒的话，我是被他们蒙骗的！” 殷璧寒躲在队伍最后，闻言道：“我可什么都没说！” 他这一开口，引得绿豆眼魁梧男看向他。 殷璧寒往言书回身后一躲，害怕地叫道：“二叔……” 与此同时，两个熟悉的身影轻功点地，落到殷无痕与叶芙晓身后。 正是分别许久的叶乘风与东方君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