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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强惨刺客保护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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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上雪 八(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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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初歇,山林间还有些冷。 当时孟湘湘拖着昏迷的郑子潇走路都困难,眼见要下雨,她随便找了个山洞躲雨,现在出山洞才发现有些迷失方向。 眼下树林茂密,隐约遮蔽太阳,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两个人兜兜转转走了许久,孟湘湘只觉得周围的树木一模一样,连是不是绕圈子都分辨不出来。 孟湘湘实在是走不动,蹲在地上勉强缓口气,一抬头,看到郑子潇惨白的脸。他身上本就负伤,在洞中自己简易处理了下,现在又走这么久的路,有些体力不支的意思。但他仍在强撑,装作感受不到疼痛,拿着跟细木棍子支起身体,一步步往前挪。 不得不说他装得很好,连受痛皱眉都不会流露,孟湘湘是从他隐隐颤抖的脊背判断出他很疼。 “湘湘,帮我一把。” 郑子潇抬起手,孟湘湘搀住他,他攀着起伏的树干,往上拨了拨叶子,从而判断出大致方向。 简单休息过后,按照郑子潇找到的方向,他们继续前行。孟湘湘有些担心,她明显感觉郑子潇脸色逐渐变差,说话都发虚。 远处传来流水声,孟湘湘道:“这么大的水声,是不是湘水?” 郑子潇艰难挤出丝笑意,“是了,到了湘水一路往南,就能回到大凉乡。湘湘啊……” 他最后的尾音抖得不行,像是痛到极点。 孟湘湘连忙抓住他的小臂,“你还能坚持吗?” 郑子潇道:“我没关系。如果你累了,我们可以在湘水那边休息一下,如果还想往前走,我们就往前走。” “休息休息,我们去休息。” 只听水声浩大,实际走过去又花了半个时辰左右。等到波浪起伏的江水擦着岩石滚过,江风瑟瑟吹拂衣袖的时候,郑子潇松下口气,身子一软跌坐在石头边,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孟湘湘蹲在他身边,关切道:“你还好吗,让我看看你的伤,我虽然不懂医理,但是以前跟张佩大人做过一段时间的活,应该能帮到你。” 她把手贴在郑子潇额前,发现对方有点要起烧的意思。这是最难办的情况,虽然到了湘水,但离大凉乡还有段路,郑子潇若是此时起烧,才是真的危险。 郑子潇歪歪头躲开她的手,想要掩饰自己的身体状况,孟湘湘干脆推他的背,直接去找他身上的伤。 郑子潇便捏住她的手腕,轻柔放回原处,“湘湘,别看。” 孟湘湘又急又气,“你这样下去怎么行,什么时候了还要瞎讲究,后面的伤你够得着吗?” “我不会死,我想……自己再处理一下伤口,然后睡一会,好吗?” 孟湘湘抿嘴,只是盯着他的眼,觉得自己胸口那颗心在颤抖。 郑子潇安抚她道:“我真的没事,伤得也不重,走这么久,你需要好好休息,才能把我安全带回大凉乡,湘湘,是你救了我。” 他嘴上说得柔和,实际上是十分执拗的,孟湘湘觉得他一定不会允许自己帮他,只得点点头,坐到湘水边上出神。 身后又传来他气力不足的声音,“小心别掉下去。” “好。” 江风潮冷,孟湘湘抱起腿,竖耳听身后人悉簌的声音,混在声势浩大的水声里,有些难以捕捉。她忍不住想郑子潇处理自己伤口的模样,身上千疮百孔,像是孤独舔舐伤口的狐狸。 再转头时候,郑子潇已经安稳倚在石头上,合眼睡过去。她便提起裙摆,走到他对

面,屈身缩成一团。 眼前的江水粼粼,泛着银光,逐渐变换了颜色,两岸草木葱茏,天水交接如翡。 孟湘湘动了动唇。 “放眼暮江千顷,中有离愁万斛,无处落征鸿。” 一觉醒来,孟湘湘打了个寒战,爬起身时听到笛音。 她转头看去,郑子潇站在湘江边,任风将身体割碎,横笛吹奏《破阵曲》。 他身上的血痕飘扬成赤带,是山河里最虚无缥缈的一缕。能看出肩头的伤最甚,端笛子的姿势都歪斜,孟湘湘知道,那伤是为了救自己落下的。 一曲终了,郑子潇转身看到孟湘湘已经醒来,脸上闪过丝错愕。 他随之笑道:“你醒了,冷不冷?我衣衫带血,没敢给你盖。” 孟湘湘扯扯领子,“不冷的。你的伤怎么样?” “没事了,已经不疼了。” 他收起笛子,坐在孟湘湘对面,“你再休息会,我方才查看过,一直顺着湘水走,坚持一下一鼓作气能走回大凉乡。” “好。” 孟湘湘看着他发白干裂的唇,苦涩道:“对不起,我拖累你了。” 郑子潇愣了下,笑道:“你没拖累我,如果不是你,我可能还在崖下。湘湘,一直都是你救了我。” “嗯。” “湘湘,人各有所长,在世上也各有自己要做的事。你想做的事一定会做成,而我要做的事就是守护。” “守护什么?” 郑子潇手不自觉抓紧身后的一束嫩草,“守护眼前的一切。” 江山万里,和你。 孟湘湘笑道:“郑校尉,谢谢你。” “你不用对我这么说的。” 孟湘湘不知道怎么面对他,看着江水道:“你刚才吹的是《破阵曲》?” 郑子潇道:“是,昔日赫南将军不顾生死救主,打下长陵江山,湘水之战的故事我在军营常听。” “我说怎么这么耳熟,我每日都要练《破阵曲》,你这个声音比起床铃都管用。” 郑子潇不知道什么是起床铃,含笑低了低头。 孟湘湘继续感慨道:“我以后也要为他人献舞,跳得就是《破阵曲》,对这个音调最熟了。郑校尉。” 她突然眯起眼盯着他,郑子潇不自觉直起腰,像是要接受她的审问。 孟湘湘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跳舞很难看,很滑稽?” “不会,湘湘甩甩袖子都好看。” 熟悉的话传入耳,孟湘湘哽住,顿了顿才道,“当时宴席上,怡王爷问你,你说‘挺好的’。可能你们这边不讲究这些人情世故,在我的世界,‘挺好的’不是什么好评价。” 郑子潇干巴巴开始辩解,“当时怡王出口问,更像是在提醒所有人延成侯府与世子殿下之间的联系,我不能多言,并非真的辱没你。对不起,湘湘,你不要生气。” 孟湘湘不禁笑起来,“我明白,我逗你玩的。不过你也不至于头都不抬,一眼也不看吧。就算是宾客,也要给舞者一些礼的。” “我以为你不想被看,是我唐突……” 孟湘湘哑然,她的确不想被看。 那时候她骗每一个人,甚至骗自己,献舞是心甘情愿,实际上她根本不愿意,也并不想当众做这谄媚姿态。这不是联欢会表演节目,是真的以自身博人一笑

,从而换取家族利益。 她觉得她在物化自己,时代吃人啊,她原来也会有物化自己的那一天。 反观宾客,对她献舞讥讽有之,调侃有之,只安静看个热闹亦有之,只有郑子潇在意她到底想不想被看。别人的注视何尝不是一种物化,郑子潇总能给她最体面的尊重。 孟湘湘深吸一口气,在郑子潇温柔的目光里起身,走到不远处,背靠滔滔江水。 “郑校尉,我现在愿意跳舞给你看,你想看吗?” 郑子潇怔了下,“好。” 孟湘湘道:“邻着湘水刚好应景,就跳《破阵曲》吧,还得劳烦校尉大人吹笛奏乐。” 她心里有点激动,弯下腰脱掉鞋袜,像是脱掉满身的枷锁。光脚站在地面上,能感觉到石砾刺得脚掌微微发痛。当着男子的面露出裸足是不成体统的,但孟湘湘却觉得,光着双脚,才算贴着这片土地,才算是赤诚。 她要赤足起舞,并不全然为了情,单为郑子潇给她的尊重。 月光下江畔格外皎洁。 笛声起,反复练过无数次的舞蹈已经变成肌肉记忆,风从身体不同侧猎猎而过,孟湘湘觉得比任何时候都要自由,如诗文所言,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 郑子潇不知道,孟湘湘跳此舞还有另一个原因。 孟湘湘习舞时候,舞娘子同她讲了一个赫南将军的故事。 赫南将军在湘水畔战前,有一心爱的女子。女子爱山野烂漫的平庸生活,赫南将军爱她在山野中的率真,然恩主在上,他不能有负,女子也不愿放弃自己平静的生活,两个人在湘水前一别两宽,再不相见。湘水一战,战火烧遍山野,赫南将军虽大破敌军,也没能从火海里救回那个美好的姑娘。赫南将军痛不欲生,折佩枪,以送爱人。 这个故事的真实性存疑,就算是侯府的藏书里也没有任何记载,孟湘湘以前也没信过,只道是民间对传奇人物的杜撰。 此情此景,她想起这个故事,想起湘水前的诀别,战火下的生死相隔。家国与情爱难全,发生在故事里,也发生在每一个平凡之人的身上。 好像也映照在她与郑子潇身上。 整顿好后,继续赶路,孟湘湘感觉郑子潇身体摇摇欲坠,时不时他还要强撑精神,好让孟湘湘安心。 天微微明,孟湘湘双腿几欲走断,终于听到遥远的呼唤声。 几个王军的将士零零散散出现在树林里,把他们救了下来。到此时,孟湘湘才算不需要提心吊胆,垮着身子上马,被带回了大凉乡。 她浑浑噩噩睡了阵子,再睁开眼已经躺在雅致的房间里。 阿沉正弓腰在一边洗帕子。 阿沉转头,看她苏醒,脸上仍是担忧的模样,“小姐可算醒了,身上哪里不舒服吗?大夫都在外面候着,小姐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 孟湘湘脱口而出,“郑校尉呢?” 阿沉愣了下,嗔怪唤她一声。 孟湘湘才道:“他救了我,我还不能关怀下吗?” “郑校尉那边有大夫看,说是发了热病,但不重,兴许不要紧吧。” 孟湘湘还想说什么,看阿沉神色,最后咽了下去。 阿沉拿帕子帮她擦擦脸,洗净后才道:“小侯爷听说此事,连夜赶来,还没见上小姐您呢。” 孟湘湘问,“阿渝?他人呢?” “在屋前等小姐醒,一直坐着呢。” <

/; “唤他进来吧。” 孟湘湘整理一番衣衫,倚着床坐起身。 孟渝见到孟湘湘,眼眶忽地红了,行了个礼才坐到她身边,“长姐,你真要吓死我。” 孟湘湘知道这孩子玻璃心,特别易碎,先给他擦擦眼泪,才道:“我没事,就是被追到林子里,迷路了。” “长姐你不知道,我一来听说明婆子死了,连尸身都不全,我还以为你……长姐你若是出事,你让我怎么活?” “别活啊死啊的,有没有我你都要好好活,我又不能赖你一辈子。” 孟渝自己抬袖把眼睛揉干,才道:“是孟渝口不择言了,长姐莫怪。” 孟湘湘继续问,“府里还好吧,夫人知道这事了吗?” “传信回去了,但母亲没多说什么,我想她也是吓到。” 孟湘湘沉吟片刻,攒眉道:“阿渝,你知道中秋圣上秋巡延北吗?” 孟渝乖顺道:“知道,府里接到消息立刻操办了,典仪都由母亲操办,其余的孟渝也会办好,待整理完毕后给长姐过目。” “我不是说这个。” 孟湘湘压低声音,快速说道:“圣上要在中秋于登仙台封世子殿下为穆王,阿渝,你要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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