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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走燕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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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得(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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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院中还是一片悄然。冯若趁着大家还睡着抱着蓝雪提着灯走到钱府外的海湾。 昏黄的灯光照亮冯若脚下一圈白沙。她走了一阵,坐在沙滩上。 耳边涛声阵阵,冯若闭眼静听着。 过了一会儿她慢慢睁眼,蓝雪在她的身边,枝叶微微摆动着。 “海风是咸的,沙子就像是揉碎的海绵,如果你在,总有一天能感受到这些。”冯若喃喃轻语。 海面幽深,只能借月光看清浮在其上跃动的波,像缎一样起伏。 “这里是海中,我们之所以来这里,是为了拿解毒所需的药材。” “李涤流说能否解毒各占一半,我却不信的,我们这一路运气都还好,殿下的毒会解的。” 声音停了很久“等殿下病好,我将殿下送回陵都就离开。至于阁内要杀要剐,我是生是死都任它去吧,殿下救我一命,我还她一命,就这样了。” 说完,冯若静静看着海面,一直待到天色渐亮,在众人起身前回到西院。 因着今日要启程,平乐特意让铃兰卯时中叫醒她。平乐起身后,与冯若又仔细查看了一遍要带的东西,让人装上车。 一番收拾下来已是一个时辰后,两人一同前往海月楼。铃兰蕙兰不得前往海月楼,在将两人送出西院的时候取出两条平安扣。 “两位姑娘,这是我与阿妹的心意,我们知道你们还要行远路,希望此物能保佑你们一路平平安安,也希望程姑娘早日痊愈。”两个人的双眼亮晶晶的,盛满祝愿。 平乐与冯若接过平安扣,贝壳被打磨的泛出瓷一样的光泽,红绳从扣孔绕过,很难做漂亮的尾端打结处也整齐精细。 平乐声音洒脱“我们有缘还会相见的,走啦。” 说罢,冯若向铃兰蕙兰抱拳道谢,与平乐去往海月楼。 快到海月楼门前,身后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像是与人发生争执。 平乐快速转头看了眼,容仁扶着一个怀有身孕的女人。 “你为何就是不愿去见一眼婆母?”女人的声音听着很是无奈。 容仁没看女人,装着没有听见,只叫女人小心脚下。 “他们在一起本就不易,他视与婆母的情为罪行,用近乎虐己的方式苦行谢罪,你总不能还要责怪他?” 容仁额角跳了跳“于理不合。” 女人听见这话,眉梢一挑“哪里不合,我看是天作之合。” 平乐听见这话轻笑出声,冯若也翘起嘴角。后面两人并没注意前面,女人继续道“婆母是孤孀,钱老爷业已还俗,他们二人开心便是,哪有那么多条条框框。照你这么说,你是陵都的贵公子,我是海中渔户之女,我们门不当户不对,也不该在一起。” 女人话说的快,脑子也转得快。 “别胡说,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再等等,我想通了便去看阿娘。” 两人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平乐与冯若趁他们没注意,先进了海月楼。 柳夫人今日没有发病,在院中等着她们,钱老爷陪在柳夫人身侧。 “老爷夫人,我们今日便要启程,特意来向两位辞行,这几日来多谢两位照顾。” “程姑娘客气,你们来海月楼,能陪我说说话,我很是开心。你们接下来去哪?” “北上,我想去看看封蒙山的连天雪。” 柳落珠脸上露出些许神往之色

“嗯,多看看,走远些。” “我先为夫人探路,有朝一日,夫人与钱老爷也去看看。” 柳落珠被平乐的话逗笑“好。你们在路上若是遇到什么不顺,切记给我们来信。” 李涤流此时正好到,他将拿出四张药方交给钱穆。 “现在的药控制不住柳夫人状况后,便按着四副方子下药,一月一换。” 钱穆收好药方,李涤流看了眼天色,对冯若与平乐道“该走了。” 柳夫人将几人送到海月楼门前,钱穆继续陪着三人出府。 到了府门前,冯若与李涤流先去整理车内,平乐候在石阶上突然出声“钱老爷,我知道您已还俗,只是我有一问困扰我久矣,钱老爷可能帮我解惑?” 钱穆像是并不意外“请说。” “情之一字当真如此重要?” 钱穆不答反问“殿下如何看的?”他已经从柳落珠口中得知平乐的身份,从前在柳落珠在陵都时,在宴会上见过平乐。对于这位公主他从前也有所耳闻,一个身处权力漩涡的掌舵人。他知道平乐此问并非故意冒犯,只是确有其扰。 “于我无益。” “殿下说的不是情,是欲。情无损益,殿下动情却不曾懂情。” “何谓懂情?我要做的事情太多,只能做到如此。” “情之一字论心不论迹。殿下若是不曾在意,怎会深受其扰。” 平乐不懂,又问到别的“过往几十年钱老爷普度众生,真就放的如此干脆?” “我已难自渡,何以再渡人。普渡众生已不适于我。” “那于此苦修便能使你得心中安宁吗?” “她使我安宁。” 平乐不再多言,见冯若向她走来,转头对钱穆道“多谢钱老爷指点。” 钱穆点头,看着冯若将平乐搀进车内,目送着他们三人的车离开。 沿着来时的路离城,低矮房屋尽头,望海寺伫立崖边。 平乐在车内掀起车帘,看着那座静立的庙宇,黑色的礁石像是融在院墙。 “柳夫人生性自由,钱老爷本能革凡成圣,如今的结局,怎能算上圆满。若是我,只觉被困于牢笼。” 平乐漫不经心的声音被海风送到冯若耳边 冯若认真想了想“懂爱的人落入爱里,不是落入陷阱。”怕平乐听不见,冯若特意放大了声音。 平乐脸上挂起困倦的笑意不置可否,她放下车帘。少女扬起的嗓音自有一股符合十六七的年龄的精气神,一股莫名的力气击打着平乐最为无知无感的部分。平乐扣问在冯若这个年龄的自己,答案亦不曾动摇。 感受到身后轿帘落下,冯若也看向远处的观海寺,浪潮从不曾停息,它用吞山的信念意图撼动海崖。 浪潮汹涌,撞碎在海崖的水花早已替浪染湿寺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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