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厌春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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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第57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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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佛堂的门被人推开,靠坐在墙角打盹的庆峰掀开眼帘,觑见一道熟悉的带着露水的身影回来,似是半点也不意外地咂了咂嘴,立直了背部。 "师叔安好?"他打探道。 看师叔神色,冷若冰霜,庆峰直觉怕是昨夜进展不如他所想的那么顺利。 在得知晏子渊要在新妇那留宿后,庆峰便毫不犹豫地禀告给了陆道莲。他如今已经放弃了劝说他师叔放下了。 在新妇没耍着师叔玩儿以前,他当然可以那么劝。 但现在,他已经和陆道莲走到了同一战线上——要让戏弄过他师叔的苏宝嫣,知晓些厉害付出代价。 首当其冲的就是不能叫她和晏子渊好过。 耍着人玩儿以后,焉能两袖清风,一走了之?惹他师叔错付了情钟还想和别的儿郎举案齐眉?想都别想。 破坏的就是这对夫妻二人想要撇开他师叔,有意重修于好的心意。首先同房就是不行的。 那新妇肚子里有了他师叔的种,换一万句话说,这子嗣将来就是他“小师叔”,在庆峰心中,连带着新妇的身子都矜贵起来。 万一叫晏子渊不小心碰了新妇,那岂不是玷污了他“小师叔”? 忠心耿耿的庆峰哪肯做那三姓家奴,在给陆道莲传递了消息后,便眼睁睁地望着陆道莲趁夜找过去的身影,这回竟一个字都没阻止。 他怕是不知这副忠心不二的模样,活像条认死理的看门犬。 经庆峰出声问询。 陆道莲的手微微一顿,继而将沾了露水的外衣换下,背过身,娓娓道出他昨夜的战果,“除了晏子渊,我与你师叔母都安好。" 庆峰: “……”这师叔母,他还未曾心里认同呢。 陆道莲对他的不满置之不理,依旧淡淡的,满嘴地夸: “你师叔母有长进了,我昨夜即使不赶去救她,她也是能躲开那窝囊废的。" 庆峰好奇问: "这又从何说起?" r /> 这好似有哪里不对,他们的目的,难道应该破坏新妇和晏子渊的关系,让他们反目成仇。怎么变成了由师叔独自替新妇承担晏子渊怒火。 "师叔,你你……糊涂啊。"“晏子渊知道是你做的,岂会不来找你算账?何必替新妇背下药的锅。” "你忘了苏氏怀了谁的种?" 修眉星眸染上一丝动人痕迹,陆道莲轻言冷语道: “我昨夜不小心,差些打断了他的肋骨,他再来,我再废他几根骨头,又如何。" 晏家老夫人上了年纪后,一直隐匿在后宅不怎么出来,她和贤宁几十年婆媳,关系平平。除了有重要的事,平日一般都不会特意劳烦这位脾性骄纵,身份地位又不一般的长公主做什么。 如今,这还是头一次,时隔多年来婆媳二人还算和气地同坐在一块,前往庙里。同行的还有宝嫣。 念在她怀有身孕,为了能让她好生歇息,这两人另外给她单独安排了一辆马车。她们今日目的,是为了给新妇肚里的胎儿祈福去的。 清河有一座建立很多年香火旺盛的庙。 晏家老夫人早年也去过,如今道庙兴盛不衰,她经人提醒,才想起来这里可以上香,只因离得不远,路途也不崎岖,于是就把宝嫣也带了过来。 她还与人约好,等到了地方。还会有其他晏家的女眷妇人一起陪她们同游。 这就如一场大型的世家妇人的出游宴,宝嫣不得不跟着参与,她也是需要交际的。 “

那庙称之为''虎君庙'',听说求子是最灵验的,好多人有孕后,都会回去还愿,再请虎君保佑,胎儿顺利出生,母体平安呢。" 小观抱着猫儿,将打听来的传闻当故事样讲给宝嫣听,宝嫣半昏半睡地睁开眼。她自查出孕脉后,随着时日一天一天过,身体渐渐也多了许多变化。 在这平缓的路上,她才上马车,就已经打了个数个呵欠了。因为晏子渊偷香没得逞,他第二夜就没再宝嫣房里留宿了。 宝嫣也因此有了放心歇息的机会。明明她昨夜睡得可久了,怎么还会觉着睡不够呢。 美人倚枕而眠,哪怕两眼呆滞无神,那也是美的。女郎腰细,时日短,还看不出小腹微隆的变化。但底下人已经在偷偷猜测,甚至下注 ,她怀的是晏家嫡子,还是嫡女了。 小观私心想,若是生个嫡女,那就是她家小女郎了,定然与宝嫣长得十分肖似。放在金麟,那可是要被千娇万宠的。 但若是个小郎君,一举夺嫡,那女郎在晏家的地位就能更加稳固了。"虎君庙到了,请女郎下车。" 马蹄声静,车轱辘也不转了。 外边到时隐隐传来其他刻意压低了的招呼声,庙里讲究清幽,同样是修行重地,不被允许大声喧哗。 宝嫣很少来这些地方,临近午时,庙里还有一批香客。她现在矜贵,老夫人和贤宁都允许她被护在最中间, "待会拜了虎君,让他保佑你生个麒麟儿,母子平安。" 老夫人回头冲她笑,宝嫣也忍不住回以微笑。 贤宁朝宝嫣看过来,挑剔中透着几分孤傲,看在她怀了子嗣的份上,勉强耐着性子道: “照顾好你自个儿,别让人伤着你肚子。" 她说话其实也不好听。 但宝嫣最难听的都听过了,也能笑着附和,把手轻轻放在腰腹上,应声答是。等到贤宁转过脸去,宝嫣才沉默下来,平静地看着婆母的背影。 其实仔细瞧,不管是晏子渊还是陆道莲,都与贤宁有一两分肖似,可是就是不像晏家人。老夫人和老君侯她见过,生出来的子嗣虽也是相貌堂堂,但就是没有这两兄弟那种深目高鼻,标秀清棱的韵味。 难道生的孩子都从母,才和生父不像? 宝嫣摸摸自己,想说要是肚里未出世的孩儿要是像她就好了。可是扪心自问,他阿耶那张脸俊的,当世无人可敌。是继承她的长相,还是那个人的问题,叫宝嫣纠结到眉头都轻拢到了一块。 庙堂如殿,内里供奉着需要被人敬畏的神像,在老夫人的带领下,晏家来了许多女眷。人多势众,庙祝特意清空了一片地方供她们轮流敬神上香。 宝嫣被排在了老夫人和贤宁之后,她一上前,就有人用瓶子里的枝条,围绕在她周围走动清扫两下,再念念道: “除瘴祛晦,迎德接福……” 接着还捧出一尊小的被蕴养过的神像,请宝嫣伸手触摸,说是这般就能沾到神仙的灵气,为宝嫣逢凶化吉,保佑她平平安安。 "少夫人一看就是有福之人,贵人之相……" ;庙祝前来接待她,不仅在老夫人和贤宁面前称赞宝嫣,还替她观了相。 本以为不过是个寻常夸奖的话,不想贤宁也跟着问: “贵人之相,能有多贵?” 庙祝看向宝嫣,一番仔细的观察打量后道: “少夫人的相,与长公主的有异曲同工之妙,如有凤鸣,如听雏音……怕是贵不可言。" 宝嫣和贤宁互相对视,发觉她看自个儿的眼里没有一丝不满,甚至嘴角微勾,多了一丝微妙的笑意

: “庙祝的观相术,是越来越好了。我儿能登顶高位,她会贵不可言也是应当。” 难道晏子渊现在还不算高位吗?贤宁还想要多高?宝嫣有些纳闷。那头已经聊起了其他事情,宝嫣祈了福,被祛了晦气,不需要再做什么了。 她没忍住,在贤宁身旁时,呵气声即便被捂住了,还是如同嘤咛一般,冒了出来。登时两双眼睛的目光重新回落到她身上。 大概是发觉她面庞涌上一丝瞌睡之意,庙祝含着笑,告诉宝嫣:"这间庙堂的后面,就有留给贵客们歇脚的厢房。少夫人若是体力不济,可去里头坐一会。我会吩咐庙里其他人,不去打扰。 ” “阿母,那我……” 宝嫣心念一动,闻言向贤宁请示。贤宁: “退下吧。” 得到应允后,宝嫣这才在她看不出喜怒的注视下,召唤出与晏府其他下人并排站在一块的小观,随即一同离开。 今日庙堂祈福。 怕她闷着,底下人便为宝嫣带了一只猫儿出来,马车里时被小观抱着。离了马车,便装进了为它准备的笼子。 听见猫儿伸爪子抓挠竹篾,不断地叫唤,宝嫣竟觉得它也有几分可怜,干脆在半路停下,让小观把它放出来。 小观: “可是女郎,放出来这只猫儿就得跑了,它还小呢,万一抓不回来……” "用绳子,套住它的脖子,别松手,它跑不远。"一道细心叮嘱的声音响起。宝嫣恍惚而愣怔地扭头,找寻了一圈,才在离她不远处的一棵苍天大树下发现不可能出现在这的 陆道莲的身影。 从对方露面的这一刻起,她已经开始心生戒备了。 小观被绑过一次,自此见到和她家女郎纠缠不清的陆道莲,便有种天然的敬 畏,她结结巴巴:"绳,绳……没有绳……" 宝嫣秀白的脸上,显露出被激怒的淡淡浮红,明眸轻轻睨了下小观,不冷不淡地斥道: “你听他胡说八道,给猫儿脖子上套绳,猫儿不难受?" 那道高大的身影越走越近,那身量于这对主仆来说,就像头上被乌云罩顶。 宝嫣目光从陆道莲白日里看,更显白玉无瑕的俊脸上,硬生生扯开,忍着想要抚住心悸的冲动,梗着嗓子指桑骂槐: “依我看,有的人比猫儿更需要一根绳子。” “我要是有,我就套在他脖子上,叫他也尝尝受制于人,被逼无奈的滋味。” 陆道莲被骂了,駿黑凌冽的眼珠一扫抱着笼子的小观,示意这个受到惊吓,又受到自家女郎言辞二次震惊的婢女, "你下去,我与她有话要说。" 他声音冷静,面色如常,眉头都没皱一下。看上去不像是生怒了。也没有在生女郎的气,小观害怕又犹豫。 陆道莲已经叫宝嫣训了,她说什么,都似清喉娇啭,难听的话都能被她说得好听。他自己听不介意,但是无关要紧的人旁听,又算怎么回事。 眼里煞气一凛,陆道莲再次盯着小观命令, "下去。" 小观被盯得脊柱发凉,寒意上涌,禁不住倒退几步,等她反应过来,想要再上前时。 怔然地发现,那位极为霸道不讲道理的大人,已经靠近到女郎身边,手臂正以十分自然的姿势,将她环住在他宽阔的胸膛内。 "舍不得拿绳子套猫儿,却舍得拿绳子套我?" 把人轻轻一拉,就能仗着郎子的天赋优势,将人弄到怀中的陆道莲轻抚着女娘单薄娇弱的背,“你就这么恨我?” 宝嫣被他的强势压得

毫无底气,嘴上却始终不肯认输: "你,那是你应得的。" 低沉的嗓音,没有了廉耻,如骗似哄: “贫僧行得正坐得端,哪样恶行不是同檀越你说得清清楚楚,没有丝毫隐瞒,如今怎就变成是我应得的了?" “用你两只手勾住我的脖子,再用你自个儿夹-紧我,每当那个时候,都能叫我死好几百回,这才是我应得的。" 这淫僧,死性不改。 />宝嫣听得面红耳赤,他这人当真最会假正经。她卖力勾引他的时候,他装得一副斯文寡言,正人君子却暗中享受的模样。 如今她不学那等妖媚的行径了,他却反过来和以前一样,对她主动戏弄。宝嫣推他的胸膛, "走开。"竟然没推动。 这是铜墙铁骨吗,真是。 宝嫣: “你还记不记得上回最后一面,我与你说了什么,我从未与你当真,你还来纠缠我作甚。" 她敢旧话重提,是不怕他回想起来,对她发火么。陆道莲: “牙尖嘴利。”宝嫣被他两指捏住下巴,冷淡带点凶狠,又有几分宠爱让人悬溺的口吻训斥了一句。 他有一双好看但更多的是填满煞气的乌黑眸子,盯着宝嫣时,对她的一举一动都打量得十分仔细, "你的伤怎么样了?" 宝嫣伤口还在恢复中,近来府里给她准备的吃食都是大补,原本消瘦下去的脸颊盈润不少,白里透红,气血通畅。 只是依旧改不了她那股天生的,从头到脚萦满周身的我见犹怜之气。 陆道莲托着宝嫣将她轻轻向上托举,便令她双脚悬空,趴在了他的肩头,宛若抱花的姿势,把她带到了离这最近的厢房, "让我瞧瞧你的伤,是在衣裳下面对吗。" 推开门,到了厢房。宝嫣敌不过他的力道,被陆道莲轻而易举地便解开了腰上的束带。 在挥手间,她误以为还是有阻止到面前清俊神伟的高大郎子的,然而事实上,即使错误地抓住了那只比她更大,手指更修长的手后。 她伤口处的一片皮肤,还是在空气中暴露了出来,然后落入了陆道莲幽深静默的视野里。 "别,别看了……" 那道疤,在雪白的皮肤上,就如雪地里出现的一抹污渍。是丑陋的。宝嫣等它结痂以来,在沐浴的时候都会注意,不去特别留意。 女娘爱美,她也不例外。 为了报复陆道莲,而弄的身体多了一道疤,宝嫣不可能不遗憾,哪怕医治她的大夫说,再用些药多养些时日就能好。 但宝嫣还是不后悔那么做,陆道莲不是晏子渊,不是她那个明眼人看得出是在世家里长大的夫婿。 他从出生就被送往上京昭玄寺, 长到这么大,想必早已知悉许多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岂是她虚虚勾引,就能让他上套无法忘怀的。定然还要让他看到,她为了他能付出旁人没有过的东西,铁石心肠,才会为她软个一丝半毫。 若不那么做,怎能叫一个看透世情,又年长她比她多阅历的儿郎刻骨铭心。她还是成功了的,不知她勾的陆道莲对她,动了几分情意。 他此刻眼里的复杂,深沉的情绪是真的。下一刻宝嫣瞳孔放大,睫毛颤了颤。 陆道莲俯身朝她伤口处,落下一记如同云瓣般轻柔软绵珍惜的吻,宝嫣宛若被火烫着了,腰身不由地细细地抖。 在发觉宝嫣对此反应极大后,为了不惊扰这只受了伤的蝴蝶,陆道莲保持身形不动的姿势,掀起眼帘,深深看她一眼, “上回我说的话不含一丝

虚假,你且做好和离的准备。” “我这些天,会为了某些重要的事不在清河,你若遇到什么难处,就让人传话给我。亦或是,我把庆峰留给你差遣。” 宝嫣吃愣,那个魁梧的武僧? 当陆道莲替她把伤口挡住,整理好衣物从她身上起来时,宝嫣再忍不住好奇,抓住了正要离去的陆道莲的衣角问: “你,你去何处,你做什么去?” 仿佛跟来庙堂找她,就只为了说这一件事。陆道莲说完,便不再回答了,他余光瞅着宝嫣拽住他衣角的手,在短暂的沉默中。 宝嫣鼻头尤似被指头轻轻勾了下,陆道莲掰开了她的手指, "等我。"只这两个字,陆道莲回望她最后复杂的一眼,继而在宝嫣眼神下消失离开。 “女郎。” 宝嫣失神了许久,在把帕子给猫儿系在脖子上的小观的呼唤下,终于渐渐清醒过来。 小观: "女郎,外边来人了,是长公主那边,派人来请女郎回府了。" 隐匿掉那股怅然若失的情绪,努力不让自己变得奇怪的宝嫣问: "这么快?" 她还以为,老夫人跟贤宁她们会待得再久一些。 等宝嫣和小观回到庙堂前,和晏家的女眷们汇集时,被簇拥在正中间的贤宁面色怪异地朝她看了过来。 > 宝嫣因贤宁古怪的态度,察觉到气氛变得紧张: “是出了什么事吗?” 贤宁看着宝嫣,眼神难辨道: “你那走丢的庶姐,她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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