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房间，天已经有些亮了，这地下的灯都是随着地上的时间变化而变化的。今夜本就无眠，加上外出这么一遭，更是睡意全无。地上依旧是走时的一片狼藉，看来今天又要麻烦别人给自己收拾一下房间了。我从地上随意的捡起了一支笔，一张纸，走到桌前坐了下来。“白降，哼，倒是又认识了个麻烦的人。小叶，你说，这一次我会不会又害了一个人啊……”时间走的匆忙，而我被推着向未知前行。不得不说，我这具身子让我又爱又恨，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将养了几日，如今便又恢复如初了。“你，你今天不开心吗？”白降眉头微蹙担忧的看着我道。“没有啊。”倚着栏杆，几杯薄酒下肚，冰冷的身体依旧没有半分暖意。“这，这几日你都好好的，但今天，今天你一直愁眉不展，如果有事，我，我可以帮你。”白降的眼睛总是明亮的，而看着这双眼睛，总是会让人失了心智。我妥协的叹了口气，然后开口道：“的确有件事，我想了许久，也不知如何去做。”“什么事？”“有一件事会让我很痛苦，但是我又不得不做，你说我该怎么办？”“会痛苦，那为什么要做？我懂，懂得不多，但……”白降抬眼偷偷看了看我接着道：“但我觉得，如果，如果某个人、某件事、某个东西让你不快乐，那，那不如舍弃它。”“舍弃它……”我看着手中的酒杯，浅浅一笑，扭头看着身边双颊泛红的人儿道：“若我也能如你这般生活，想来我应当过的很自在。罢了，有些话，并不是因为不知道答案才发问，有些时候，只是为了再确定一下，自己心底的答案吧。”“月……”我放下了酒杯和酒，然后伸了一个懒腰道：“最近我有些事要忙，夜里恐怕不能出来了，你便也别浪费时间等我了。”“那，那你什么时候，能再来？”“谁知道呢，看运气吧。天要亮了，我走了，回见。”能有个人说话固然是件好事，可我不能贪恋那美好而继续逃避悲惨的命运。一路走到京墨的住处，听商陆说，因为京墨一直在为汉宫秋办事，便没有和苏木、枫实住在一处，这倒是也给我省了不少麻烦。毕竟，枫实也是我遇到的人里，为数不多的干净的人。虽然他不及白降。啧，想到这儿我不由得皱了皱眉，怎么觉得自己对白降有些渣呢！明明说好了不能靠近，可是却又一次次与他见面，甚至现在每天晚上都会和他聚在一处闲谈，长此以往下去，会不会伤害到他啊。不过……和他在一起时，真的很温暖。我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可身体回馈我的只有孤独的冷意。“咔嗒”一声门被打开，京墨从房里走了出来，转身看到我时明显一愣。“你打算就这么一直看着我不说话吗？”我平静的看着他开口问道。“你，你身体都好了？”“嗯，好了。”“那就好。”“不问问我为什么出现在这儿吗？”“为什么？”“为了给你一个机会。”“什么机会？”“听说你因为那天的举动被汉宫秋罚了，我这不就来给你送将功赎罪的机会了吗。”“你是来挖苦我的吗？”京墨苦涩一笑，然后再次打开了门道：“我想你来找我说的话，应当不想别人听到吧。”我不置可否的挑挑眉，抬脚走了进去。京墨关好门，拉开凳子坐在了我对面道：“之前的事，我会给你一个说法，也会尽量补偿你。”“哼，”我讽刺一笑，我微微摇头：“京墨，这世上不是什么事都可以衡量的。亏欠就去弥补，有的事情做错了，也没有办法赎罪。”“……”京墨的表情有些微妙，我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也是，我何苦浪费时间和他计较这些呢，他怎么可能懂呢！一个虚世人，只怕穷极一生，也学不会现世人口中的感情吧。“罢了，那些都不重要了。”我轻轻敲了一下桌面，犹豫了片刻才再次开了口道：“其实，我一直挺害怕去做这个决定的。但是，我最近遇见
了一个有趣的人，我想再赌上一把。”京墨没有回答我，但是我看得出，他在等着我说出后面的话。他向来如此，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把握着主动权。想来我借着他的手刺向自己时，是他为数不多陷入被动的场面吧。“我打算继续和汉宫秋合作。”说出这句话时，我故意停顿了一下，我想看看京墨是什么反应。果然与我想的一样，他依旧沉默着等待着我的下文，“果然，你是希望我和他继续合作的。”“合作，对你与我都是最优的选择。”“可是，我怕疼啊。”我用手撑着下巴看着他，我在期待什么呢，不，我早就不期待了。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我向来都是个识人不清的，所以，这一次又一次的经历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带着最深的恶意去揣测他人，虽然恶毒，但是最起码自己不会再受伤。“实验的事我会和汉宫秋说，我保证不会再让你受到那样的伤害了。”京墨说的诚恳，可是，我的诉求已经变了……“哈哈，我开玩笑的，只是疼了些而已，我受得住，实验还是继续吧，毕竟我这个人最是重承诺。”我轻笑了两声，然后收敛了笑容，正色道：“今天我来找你，是为了和你谈另一件事，我要和你再进行一个合作。”“与我合作？”“没错，其实你与我，还有汉宫秋的诉求是有相同点的，那就是我们的敌人都是鬼卿。你想守护虚世，所以追随汉宫秋，但他真的是值得你追随的人吗？那个实验里的怪物，原来可都是虚世人，试问一个这样视人命为草芥的人，真的能建立起你期待的世界吗？”其实上一次京墨同我道歉时我就看到了他的动摇，而让他亲手杀了我，便是为了加深他心中的波动。我要让他对汉宫秋产生怀疑，哪怕只是利用他对我的一点点歉意，我也要将怀疑的种子种在他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