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多的北城，还没有完全凉快，但也没了八月的燥热，晚上起了一丝凉风，何冉穿着短袖，胳膊感觉凉簌簌的。她漫无目的在楼下走了两圈，然后给何建国打了个电话，快三个月了，她除了刚到这边给他报过平安，父女倆个基本没联系过。电话响了几声就接通了。“冉冉？怎么想起来给爸爸打电话了，有事吗？”何建国接通电话后问。“爸，嗯……没什么事，就是好久没给你打电话了，问问你身体怎么样？”其实何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打这个电话。自从她知道爸爸背着妈妈在外面有小三，还生了一个儿子后，她对何建国的感情就淡了很多，许多话能不说就不说。何建国最近几年做生意发了点财，离婚时觉得女儿长得漂亮，学习也不错，跟着他以后会更好些，但李娇和他闹的很凶，带走对他来说也没什么损失。“没事就好，要是钱不够了跟爸说。”何建国的声音从遥远的S城传过来，何冉觉得声音有点小，把电话使劲贴近耳朵。“建国，你儿子拉了，快去换尿片。”电话里一个女声传来。“知道了。”何建国回喊。“爸，那你先忙吧，以后再给你打。”不等他回答，何冉就飞快的挂断电话，当然，何建国也没有再打过来。何冉又沿着小区外面的商铺走了一会，看到一家文具店，她想起来笔好像不多了，就进去买了几只。又看到有素描纸，拿起来看了看，也买了一些，顺手在旁边架子上拿了一个削铅笔的小刀。结了账出来，李娇的电话来了，问她怎么出去这么久，何冉告诉她自己在买笔，马上就回来。……那天晚上回家，何冉偷偷把门上了锁，拿出买回来的素描纸画了起来。那副画很模糊，只能隐约看出是个背影，画好后，她把画和剩下的纸，还有小刀藏到书柜最里面，又在外面放了几本书挡着，然后就洗漱睡觉了。一夜无梦。第二日，何冉早上起来，发现李娇已经出门了，早饭放在桌子上，雷打不动的面包，鸡蛋和牛奶。何冉洗漱后吃了鸡蛋和牛奶，然后回房做作业。快到中午的时候，李娇打电话回来说她不回来吃了，让何冉自己点外卖或者出去吃。何冉点头应下来，想了想还是告诉李娇，下周自己要参加学校组织的物理竞赛，可能会比较忙。李娇回答说好，让她自己注意身体，别太累了。下午返校时，何冉在学校外面的餐馆随便吃了点东西。果然和之前想的一样，物理竞赛事情很多，这一周，何冉不仅要抽时间做单独的卷子，还要晚自习去参加统一培训。她每天基本都是晚自习关灯前才走，早上很早就到教室。物理竞赛在九月底进行，何冉超常发挥，得了个三等奖，魏思源得了二等奖。王老师很高兴，自习课的时候叫他们两个去礼堂拍照留念。回来后，魏思源把合照发在班级QQ群里，照片上，魏思源站在何冉旁边，笑的很开心，何冉很紧张，拍照时连眼镜都忘了摘，呆萌的样子倒很符合学霸人设。晚自习结束，盛夏拿着手机看群里的照片，何冉随便瞥了一眼，笑道：“别看了，照的傻傻的。”“不傻啊，我觉得很萌啊，我要是像你这么瘦，脸这么小就好了，怎么照都好看。”盛夏的关注点果然不一样。“你也不胖啊。”“还不胖啊，我告诉你，我都快上一百斤了！”盛夏看旁边没人，压低声音道。“你个子高，这个体重正好。”“不行，还是要瘦的……”两个女生趴在一起瞎聊了一会，最后有人找盛夏她就先走了。何冉做完最后一道题，收拾东西往回走，北方的夏末，夜风开始凉润，不再似白天的燥热。何冉想起从前在S城，这个季节的晚风，吹在人身上应该是湿热的。她拿出手机，把班级群里的合照片保存下来，放大看自己的样子，因为带着眼镜，眼神木木的，其实一点都不好看。……重复的日子过得很快，很快就到了国庆，法定七天假，何
冉除了第二天被李娇带出去玩了一趟。其余时间基本都待在家里看书，做题。国庆后第一周周六回家时，何冉进小区没走几步，旁边过来一辆车，她随意瞥了一眼，副驾驶座上的女人很眼熟。“妈？”何冉在心底叫了一声，再定睛看车牌，也不是自家车。她加快速度，走到楼底下，那辆车果然停在路边，李娇站在车旁，和一个陌生男人正在说话。男人四五十岁的年纪，西装革履，打扮的很正式，带着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像个文化人。何冉在旁边竹林站了一会，李娇和那人聊了很长时间，才笑着告别，临走时，那男人还拉了拉李娇的手。何冉瞬间把目光转向另一边。等李娇进了电梯，何冉才慢吞吞从竹林边出来，刷卡进楼道门。回到家时，李娇正在洗漱间，她似乎心情不错，边洗手边哼着歌。“冉冉回来了。”听到门响，她关掉水龙头，擦着手出来。“嗯，妈，你今天也回来的早。”何冉放下书包，拿起杯子准备喝水。“进门先去洗手。”李娇看着她端起杯子的手，微微蹙眉。何冉放下已经到嘴边的水杯，去卫生间洗了手出来。然后端起水杯，一口气喝了一大半。她握着水杯，小心翼翼的问：“妈，今天你没开车出门啊？”“嗯，有点事，没开。”李娇回复道。“那是有人送你回来的吗？”“嗯……”李娇目光依落在手机屏幕上，手指在飞快的打字。看她没有继续说的欲望，何冉也问不出口，她放下水杯，准备回房间。“冉冉，好好学习，别瞎想。”李娇回完信息，终于察觉到女儿情绪不太对，对着她的背影回了一句。“我知道了。”何冉把房门关了起来。她知道李娇肯定知道了，因为她平时在家除非睡觉，否则极少关门。可今天不知怎么了，她就想关着门，谁也不想见。一晚上，她做试卷都心不在焉，错误率很高，最后她索性趴在试卷上，呆呆的看着书桌上的小玩偶。那是她上初一时，爸爸妈妈带她去游乐场玩，她自己在娃娃机上抓到的，一只很普通的陶瓷小猴子，李娇说这个太丑让她丢了，何冉反倒觉得一点不丑，一直放在自己书桌上，后来又从S城带到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