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只说了一半，虽然卖官鬻爵并非灵帝首创，可武帝施行此策是为了补缴军费，是为了应对强敌匈奴的权宜之计。而且至少名义上只是优先补缺，并没有如现今这般，只要肯掏钱，谁都能过把三公的瘾。
但荀彧却也明白，当今天子根本听不进去这些忠谏之言，而他自己也只是个为保家族的可怜虫罢了，自然也只能昧着良心说些恭维之语了。
自己最受天下士人诟病的两件恶行在二人口中都有了合理的解释，这让灵帝心情大好，当下便对二人有了惜才之意。
随后，灵帝又向二人分别询问了冀州战事以及文若扶穷之事，佯装听懂连连点头随后直接大手一挥，将一旁等候的张让叫到了身边。
“让父，如此两位青年才俊，你看朕该如何封赏他们合适？”
“陛下，小人以为，此二人确为青年才俊，只是如今年岁太浅，缺了些资历，不如先令其为侍郎，留待陛下左右。等到历练几年资历够了，方可为陛下独当一面。”张让弓身在侧，轻声说道。
卖官鬻爵之策早已成为十常侍日进斗金的聚宝盆，自然不会愿意现在就给二人太高的封赏，而是等着日后再狠狠宰这二人一笔。
对于让自己如此顺心的二人，灵帝原本打算最少也封一个千石高官的。但听到自己十分信任的张让所言，便也打消了这个想法。思考片刻之后，选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潘凤军功卓着，又能体味朕之苦心，此前公府复试又有优渥表现，特封为了右都侯，掌皇宫巡察、受命缉捕罪臣，俸六百石，领铜印黑绶。荀彧出身名门，又多有善举，特封为黄门侍郎，供职禁宫中，传达皇帝诏命及尚书奏事，同样俸六百石，领铜印黑绶。”
出了皇城之后，看着手中新领到的铜印黑绶，潘凤突然玩味道“幸好不是青绶。”
荀彧先是一愣，随即想到宫中‘狗官’滑稽模样，会心笑了起来。
……
随后几日，潘凤和荀彧二人便在准备上任事宜，未再有什么动作。结果反倒是雒阳城中突然流传起他二人当日进宫面圣所言之事，引起了不少纷论，背后明显是有人在推波助澜。
在世人眼中，朝堂黑暗，那必然是天子身旁出了奸人，天子被其蒙蔽所致。天子可以昏庸无能，但却绝不会是大奸大恶之徒，哪怕皇帝是桀纣再世，是食子吞人的恶魔，在没有亲眼看到之前，多数人也会将其视作有心之人的恶意造谣。
所以哪怕灵帝做了种种荒唐之事，承受天下士人怒火的，也只是皇宫之中的几位太监，无人敢当众非议皇帝。
久而久之，士人已经形成了一种天下恶毒之事都是十常侍指使的思维惯性，再不济，也是迫于他们的淫威而不得已做的妥协。
所以当潘凤二人所言传播开来之后，大部分人其实并未深究，只将其视作稀松平常，甚至不少人还是暗暗羡慕二人腾达的仕途。
唯有……袁术袁公路，气的茶饭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