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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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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失计否(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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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

轻轻吹干墨迹,将书信囊好,桓范高声唤来家仆将之送了出去。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坐等夏侯衡的回书,甚至是直接遣人来走媒妁之言的流程了。

“我儿,莫忙活了。”

关中长安,雍凉都督府,正襟危坐在案几后大将军司马懿,从厚厚的案牍中抽出几份来,对着在堂中拨弄火盆的司马师招呼道,“为父虽老矣,但还未至初冬时节便畏寒的地步,且来看看此些公书。”

“唯。”

朗声应了句,但司马师却没有依言起身过来,而是笑容可掬的回道,“儿自是知大人不畏寒的。只是恐家中阿母得悉,儿难得随在大人身侧,却是连为大人生火取暖之事都不为之,必责儿不孝也。”

“嘿,理会那”

闻言,司马懿哂然而笑,当即脱口而出,但看到司马师略微挑眉露出略显奇怪的神情时,便又将“老厌物”三个字给咽了下去,改口道,“理会那些世俗之念作甚。孝道在心而不论迹,我儿侍亲孝与不孝,为父犹不知邪?”

这次司马师没有作答。

只是侧头笑了笑,但还是待将火盆升起来后才快步过来,拿起那份案牍细细看读。

他来长安有些时日了。

先前因浮华案被禁锢时,他在洛阳府邸中深居简出了好长一段时间,后来细君夏侯徽病愈后,他便归去桑梓河内温县主持家中事务,再后来便被司马懿招来了长安。

“斩贼酋者张虎,绝贼援者夏侯惠,溃贼众者田豫,而携贼首入京师者竟乃曹爽,且对各将率录功不明,由此可见秦元明乃庸碌之辈矣。而田豫上表求钱粮以经营并州,以致陛下招中书省与尚书台计议,终取夏侯惠之策,以此推之,秦元明枉作小人矣。”

逐一看罢的司马师,将各份案牍依次放下,含笑谓之。

是的,司马懿让他看的就是秦朗的录功上表与田豫上疏的附录件,以及司马孚的私信。

司马孚如今的官职是度支尚书,掌管国库财政,故而也从中得悉了讨伐鲜卑的后续。

“嗯”

老神在在的司马懿,对此不置可否,只是轻作了一记鼻音。

但若是观察得细些就会发现,他拈须的动作要比方才快了几分,显然内心十分得意。

确实,他对这个长子很满意。

不管是才学还是心志,都足以令他有一种“有子如此,死复何恨”的欣慰。

这也是他将司马师招来长安,带在身边言传身教的缘故。

我辈士人,无一不有出将入相之冀望。

他也希望自家长子能够迅速积累行伍经验,以待日后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或是说,司马师都被禁锢了,也不知道何时才有机会踏上仕途嘛~

司马懿一点都不担心。

他是谁啊!

前朝累世两千石的世家望族出身,先帝曹丕遗诏辅政的大臣、魏室三世老臣、当今大将军兼领雍凉都督!有这样的身份,在魏国功劳不缺、苦劳颇多,难道还要担心自己的长子会没有步入仕途的机会吗?

待巴蜀来犯不是那么频繁了,他可以上表求卸下兵权,或是待到告老求乞骸骨归乡里了,天子曹叡就会主动解开司马师的禁锢、恩荣授官了。

甚至还会起家就两千石呢!

毕竟不可令臣子心寒,是任何君王都会作的事情。

就算天子曹叡不愿意作,庙堂衮衮诸公为了没有前车之鉴,也会群起尽力让曹叡做出合理的安排。

故而,司马懿觉得自家长子被禁锢是一件好事。

年轻人在父辈犹能庇护周旋的时候,就要经历一些挫折,以磨练心志,洞悉宦海沉浮、了然权与利的本质,日后就能肩扛得起门楣了。

事实上,司马师也正是如此。

被禁锢后并没有意志消沉,而是收敛锋芒,不再以君子自居复求名声之事了,隐隐有了一种荣辱不惊、喜怒不行色的沉稳。

更难得的是历经过此事之后,他看待事物不再拘泥于表象,常常有一针见血之见。

就如现今,只是甫一看罢几份公文,便直言秦朗庸碌且枉做小人、推断出天子曹叡在对讨伐鲜卑事务收尾时已然有了更器重夏侯惠而轻秦朗之意。

试问当世年轻才俊,又有几人仍布衣时就能有这份敏锐嗅觉呢?

“阿父何不作言?”

见司马懿兀自拈须不语,司马师便发问了声,“莫非是觉得儿所言有误乎?然而,儿先前在洛阳之时,对秦朗等诸天子近臣也略有了解,应是没有谬言才对。”

“我儿无谬言。”

回过神来的司马懿,摆了摆手,寻了个其他理由回道,“是为父方才有所感慨。嗯,乃是我儿旧日与夏侯玄、何晏等人相交,虽仕途受锢,然而也胜却与秦朗曹爽之流为伍矣。”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司马师听了,非但没有作答,且还眉毛轻挑、嘴角含笑。

似是,眉目间还泛起了一缕没有被看透的狡黠之色。

嗯?

我有说错什么吗?

也让司马懿眼眸中有些好奇,不由冲着自家长子抬了抬下巴。

“哈,阿父小觑我也!”

当即,司马师拊掌而笑,带着一缕得意之色如此作答,“夏侯泰初、何叔平之流虽比秦朗等人更胜一筹,然以我视之,皆是中人之资,名声在外然却无有实干之徒耳!阿父何以我并之邪?阿父,我昔日于他们交游,不外乎养望邀名罢了,不曾与彼等为伍。”

呃~

我儿竟气盛如斯也!

所以,先前夏侯惠被衮衮诸公谓为“庙堂莽夫”时,你犹倾心相交,乃是觉得他可与你匹敌?

微微愕了下,带着这样想法的司马懿,便虎起了脸训示道,“竖子,竟不知谦言邪!须知,自伐者无功、自矜者不长!”

“唯。儿谨记大人教诲。”

司马师连忙敛容恭敬应声,以示受教,但旋即便又露出笑容来,“只是阿父,此间之言不传四耳之外,儿有何顾虑不能对阿父剖心而言之?”

“嗯,话虽如此,但我儿莫忘了,君子慎独。”

轻轻颔首,并不是真正动气的司马懿犹戒言了句,才作肃容徐徐而道,“子元,夏侯稚权有才干且今备受陛下器异,而昔日子元不赴彼之宴、自断交往。阿父且问你,此可谓失计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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