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让工作;夜店在靠近市中心;一条商业街后面, 白天生意一般，每到晚上，客人就跟流水似;往里涌。 李明让不仅是夜店里;服务生, 还兼带卖酒，他长得好看，身材高大, 听说还是成绩优异;高中生, 很多客人都会出于好奇点他服务。 这天下午上班时, 已经有好几个客人在大厅里坐着了，但还没点酒，孟高提过那个姓杨;客人就是其中之一。 见换了身黑白制服;李明让才工作间来到大厅, 几个客人皆是眼前一亮。 “小李！”姓杨;率先挥手喊道。 李明让朝他走去，礼貌地喊：“杨先生。” “说多少次叫我杨哥就行了，杨先生来杨先生去也太生疏了。”杨先生笑道。 李明让很轻地扯了下嘴角，像是露出一抹笑容, 他没接话, 只道：“杨先生今天这么早下班吗？” “今天出外勤, 忙完后就没回公司了。”杨先生说完又问, “高考成绩出了吧？” “嗯。” “考了多少分？” “七百多。” 杨先生眼里生出一片惊讶，随即带出一阵惊喜：“原来你成绩这么好啊, 七百分可不是普通人能考出来;, 我表弟去年高考，才考五百多分, 被他爸送去国外了。” 李明让只是笑笑。 杨先生顶着身后虎视眈眈;目光和李明让聊了一会儿，尽管心有不舍, 却不得不放李明让走了。 不过为了庆祝李明让;好成绩, 他特意点了一瓶超过五位数;酒。 随着时间;流逝, 店里;客人肉眼可见地增多，李明让也慢慢忙了起来。 今天是周五，店里请了一个在网上挺出名;歌手过来表演，在小高台上连唱两首歌。 唱到第二首歌时，一直忙得跟陀螺似;李明让终于有了喘口气;机会。 他走到吧台前问调酒师要了杯冰水，正喝到一半，同事过来喊他：“李明让。” 李明让转头看过去。 “有人点名找你。”同事用大拇指往后指了个方向，语气中掺杂了一丝羡慕，“，感觉又是个有钱;，你小子运气真好。” 李明让没什么表情，把水杯放回台上，分别对调酒师和同事道了声谢，便朝同事所指;方向走去。 夜店里有半敞开式;包厢，也就是卡座，不需要额外付钱，但需要点一瓶很贵;酒，一般卡座上会坐好几个人，人越多、摊下来;钱就越少。 李明让见多了坐四五个人以上;卡座，这次走过去，却没看到一个人;身影。 他看了眼沙发下亮起荧光;牌子。 。 就是这里。 左右看了看，还是没人。 李明让以为是同事;恶作剧，准备走开，忽然有只手从后面轻拍了下他;肩膀。 他转头顺着被拍;方向看去。 还没看到拍他;人是谁，眼睛就被一双冰凉;手捂住。 身后;人比他矮，捂他眼睛时明显吃力，前胸都贴到他;后背上了。 “李蕴。”李明让喊。 “你怎么知道是我？”李蕴一边松开手一边问。 李明让转过身去，果然看到衣服和今天中午一模一样;李蕴，估计下班后没来得及回家换衣服就过来了。 被猜出来;李蕴腮帮子微鼓，显得很不高兴。 李明让说：“除了你，没有其他人了。” 这个回答似乎取悦了李蕴，他;嘴角止不住地上扬，转动;视线将李明让上下一扫，撅了撅嘴巴说：“你穿制服;样子，看上去还不赖嘛。” 李明让问：“是你要点酒？” “对啊。”李蕴一屁股坐到卡座;沙发上，叠起两只修长;腿，穿着皮鞋;脚尖微微晃了晃，他眼眸往上，一眨不眨地看着李明让，“你们店里有什么酒？都给我介绍一遍。” 李明让往前走了一步，贴到李蕴面前。 “这里;酒性价比不高。”由于歌手还在弹唱，李明让没有把声音压低。 李蕴却是听得眉头一皱：“你在你们店里说这些砸生意;话，不怕被人听去啊？” “我说;实话。”李明让顿了顿，还是补充，“因为是你。” 闻言，李蕴像是高兴极了，一双桃花眼眯成了弯月，他把手一挥：“没事，我最不缺;就是钱了。” 半个小时后，李蕴点了四瓶最贵;酒，直接把李明让;业绩往上拔了一大
截，其他同事听说后，眼睛都红得能滴血了。 “有颜值就是好啊，第一次来就点这么大;单。” “嗐，光有颜值不够，还得身材好才行。” “人家小李还是学霸呢，各种光环加身，我要是客人也买他;账。” 几人;议论声传进了坐在吧台前;杨先生耳朵里，杨先生独自喝了快一瓶酒，在酒精;麻痹下，他喊住了正在忙;李明让。 “你现在有空吗？我们出去聊会儿？”杨先生问。 李明让犹豫了下：“好。” 夜店外面是正街，人来人往，但往右走可以拐进一条小巷子里，人少僻静，是个说话;好地方。 杨先生在前，李明让在后，这是两人第二次来这条小巷子。 杨先生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跟上来;李明让，在他停下;同时，李明让也停下了，和他保持了一米左右;间距，客气又疏离;社交距离。 杨先生心里苦涩，又极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他吸口气问：“上次我跟你说;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李明让很快明白过来：“抱歉，我还是同样;回答。” “听说你很缺钱？”杨先生没有放弃;意思，换了个话题说，“我可以给你零花钱。” 李明让一下子沉默了。 这让杨先生意识到了什么，赶紧解释：“我没有拿钱跟你交易;意思，我就是挺喜欢你;，我追人;经验不多，你缺什么，我就想给你什么。” 半晌，李明让才说：“我;确缺钱，但目前还没缺到那种地步。” 杨先生愣了一下，苦笑着说：“我可以知道你不选择我;原因吗？是不是我年纪大了？” 他今年二十七岁，在很多人眼里他年轻有为，可李明让才二十岁，他比李明让大了足足七岁。 李明让摇了摇头：“不是这个原因。” 没等杨先生再问，他说，“我喜欢;人和你差不多大。” “……”杨先生面如土色，这下知道自己彻底无望了。 杨先生走后，李明让从转角墙后拎出偷听;李蕴。 李蕴也喝了不少酒，顶着一张猴子屁股般;大红脸，即便偷听被抓包也依然一副理直气壮;样子。 “李明让，怎么喜欢你;人那么多啊？”李蕴用力戳他胸口，眼神凶得能杀人，“你是不是一天到晚都在外面散发你;魅力？” 李明让抓住他乱戳;手：“没有。” “没有才怪！”李蕴嚷嚷，“你看我就没有那么多烂桃花！” 李明让轻叹口气：“你又喝醉了。” “是啊，我喝醉了。”李蕴顺着杆子往上爬，双手圈住李明让;脖子，“我喝醉了不能开车，没法回去，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李明让跟木头桩子似;杵在原地，两手垂在身侧，安静地俯视着李蕴仰起;脸。 然后，他从裤兜里摸出手机，准备拨打电话。 李蕴哪儿料到这一出，眼睛都瞪直了：“你干嘛呢？” “给张叔打电话。”李明让说，“叫张叔过来接你。” “……”李蕴气得瞬间酒醒大半，一把夺过李明让;手机，“李明让！” 李明让看着他。 李蕴摁灭手机，把手机塞回李明让手里，刚刚迷离;目光一下子变得怒火滔天：“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让你找人把我送回去;吗？你真是个木鱼脑袋！” 李明让缓慢开口：“不然呢？” “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你就这么对待你喜欢;人？好不容易见一次面，随随便便地送走？” 小巷子里没有灯光，全靠外面正街;余光洒进，在昏暗;光线下，李明让;眼神很深，仿佛要看进李蕴;灵魂深处。 在他;注视下，李蕴逐渐安静下来，但气还没全消，胸膛轻微起伏。 “我是喜欢你，可也仅此而已了。”李明让低沉;嗓音打破了小巷子里;安静，他言简意赅，“我配不上你。” 李蕴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 “无论是家世背景还是个人条件，我都和萧致没法比，也许在你心里，因为我是帮你度过瓶颈期;一个人，所以你对我多了一层滤镜，但实际上我只是个孤儿，连大学;学费都要自己凑，我没有父母和家庭;支持，以后也不一定能百分百成功，我;路会很艰苦，可能奋斗五十年都比不上你轻轻松松度过五年。” 无声之中，李蕴;表情已经变为不可置信
，他呆呆望着李明让，微张;嘴里说不出任何话来。 这是他在微信之外第一次听李明让说这么多话。 每个字都很扎心。 “李蕴。”李明让说，“我;喜欢对你来说是个累赘，我不想骗你，但我也不会因此做出什么。” 李蕴猛喘口气。 “在你需要我、我也需要你;时候，我们短暂;交汇过，从今以后，就桥归桥、路归路吧，如果你愿意，我依然是李家;佣人。” 这是白天剩下;话。 没来得及说。 现在终于全部说出来了。 李明让如释重负，却也觉得心里好似空了一块，有风吹过，到处都在发凉。 他把目光从李蕴震惊;脸上收回，转身离开。 快走出小巷子时，一只皮鞋从后飞来，正好砸到他;后背上。 “李明让，你他妈就是个胆小鬼！”李蕴也不管外面正街上;人能否听见，崩溃地喊，“你喜欢我就追我呗，追上了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还用得着你辛辛苦苦凑学费？我他妈给你交一百年;学费，让你学到死、学到进棺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