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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宗都知道师尊喜欢大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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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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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重渊看了一眼正在冒寒气的冰面,又见盗墓贼的魂魄被冻得颜色淡薄,便跟冷开枢商量说,开枢星君,不若这样,你解除封印时我少收你三成住墓钱,你把万象回春术控制一下,我的牌友要被冻去轮回了。 盗墓贼魂魄上凝结的冰霜便块块龟裂,李重渊将他从冰面中提出来,丢到主墓外,又去问冷开枢。 你打算何时带我去人间? 开枢星君回他,解除封印后,本座便领你去。 李重渊绕着棺椁飘了几圈,似乎心情不错,将他棺椁四周的几盏扶桑树形灯点燃了,说,看你一个人在棺椁里也寂寞,给你点几盏灯,不必谢! 开枢星君沉默了许久,才说,李重渊,人间月到底如何? 李重渊便笑起来,问,开枢星君难道从未有过爱慕之人?居然不知道人间月是什么?你们剑修当真可怜! 那方棺椁中便归于沉寂,若不是万象回春的冰霜还在幽幽生着寒气,李重渊甚至以为棺椁中没有活人。 随后他听见一声叹息。 你以为本座为何会有心魔? 修士的心魔无非出于欲念与执着,冷开枢修为深不可测,心境自然不是寻常修士能比,可还是生出了一个心魔。 他有什么欲念或是执着之物? 李重渊猜不出。 冷开枢声音很平静,他说,我为他取名叶长岐,望他此生心怀明月,不入歧路。天悬倾君,蓬莱相顾。 可我,却妄图揽月入怀。 他说,我未见过人间月,却知九州月如何。 我想要他。 可我却是他的师尊。 冷开枢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在棺椁中闭上了眼,他手里握着另外一截饮风断剑,剑锋割入掌心,修士大能总有办法叫身上伤口迅速恢复,可开枢星君却并没有去理会那些伤口。 他在棺椁中度过漫长的黑夜。 叶长岐从未来寻找他。 他一直认为冷开枢是在骗自己,骗他说,长岐已身死。所以他认为对方只是不知晓自己的师尊心魔封印在岩泉古墓,而不是身死无法赴约。 李重渊仍旧在墓中打六博,旧的六博玉牌被摔坏了,便去另一个墓室掏出新的陪葬品,随后丢给盗墓贼刻画。 盗墓贼这些年来将全部家当都输给了他,已经负债累累,李重渊便说,你如今为鬼魂便欠我诸多牌钱,下辈子不若给我做奴隶。 盗墓贼便追着他骂,李重渊你大爷! 李重渊偶尔也会来探望开枢星君,嘴上说的是怕他无聊,闷出病,实则是再寻一个牌友。 开枢星君当然不理会他。 不过偶尔却听闻李重渊自言自语,九州这些年师徒相爱的故事倒也不少,那《九州奇谭》里写的故事不也被人津津乐道。 盗墓贼蹲在方案上,难得认同他,就是,你这是在九州,要搁我们人间,别说师徒了,什么亲兄弟、父子、帝王将相啊,全都给你写进书里! 李重渊随口猜测道,开枢星君,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的首徒也是倾慕你的? 李重渊或多或少听过几段叶长岐的故事,更觉得对方不仅限于徒弟仰慕师尊之情。盗墓贼便趁热打铁,说,这还不简单,等以后,星君问问你徒弟不就好了! 叶长岐只觉得开枢星君的目光从自己面上掠过,随后听见他冷漠地对李重渊说:“本座会将你收入储物法器中。”

“至于长岐,”开枢星君停顿了一下,语调温和地问,“长岐,可愿随我一道去?” 李重渊嘶了一声,小北也跟着嘶了一声。 许无涯顿感莫名其妙,望了两人一眼。 李重渊摆手,不予答复。小北倒是嘀咕了一句牙酸。 许无涯又想起大师兄的异状,目光停在将倾剑上,脑中灵光乍现,回忆起大师兄作为剑灵重生以来,似乎从未允许旁人这般抱过将倾剑。 刀鱼是生灵,算不得数,而几次抛剑过移山填海术也只是短暂经人手。所以从未有人思考过若是长时间触碰剑灵的剑会造成什么影响。 可若是真有影响…… 那就完全能解释将倾剑回到师尊手中后,大师兄为何总是走神了! 许无涯跟着两人倒吸一口凉气,顿觉自己知道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叶长岐并不会忤逆开枢星君,于是回复道:“师尊,弟子愿意同您去。不过移山填海术只能由施法者本人通过,而弟子未去过人间……” 冷开枢早有所料,只说:“长岐,回到将倾剑中,为师会带你过去。” 《山海图册》言,九州之下,人间无数。缥缈神仙,图画玉郎。凡此间世人,存七情六欲,天地无白头。 人间已是岁寒之时,天地飞雪,雪花大如席。潭州城中白茫茫一片,鸟雀迷途。积雪斜斜地盖在瓦檐房顶,石凿的檐角挂着一顶朱红的灯笼,门窗上挂着几串火红的辣椒。 房檐下忽然开了一道狭长的裂口。 一个人从裂口中走出。 那人怀中抱着一柄剑,见到人间飞雪时,便将长剑往怀中揽了揽,开了一个挡风避雪的阵法。 “长岐,出来吧。” 叶长岐从将倾剑出来,身影凝实,他还未看清身处环境,便有一顶滚毛领的斗篷落到身上。那斗篷十分暖和,就是毛领厚实蹭着叶长岐下巴,就连脖颈上的伤疤也微微有些发烫。 开枢星君为他系好了斗篷,手却没有撤开,用关节轻轻拂开那些蹭着叶长岐下巴的绒毛,滑过首徒光洁的下颚。 “人间已过大雪,你若衣着太过单薄,寻常凡人容易疑心。”开枢星君收回手,把将倾剑递给他,“不过,本座也想你披……” “冷开枢!放我出来!冷开枢!我要憋死了!”困在储物法器中的李重渊大喊。 叶长岐只觉开枢星君眸中有片刻猩红,随后将李重渊放了出来,那道魂魄在雪地里乱飘,风雪穿过淡薄的魂魄,明净地落到地上。 叶长岐便不再多想,只询问:“师尊,这么放殿下出来会不会有影响?” 来人间之前开枢星君已同他提了对方的身世,叶长岐总觉得直呼李重渊姓名不太妥当,于是听从小北建议称李重渊殿下。 这次只有他们三人过来,两位师弟与居士留在岩泉古墓继续填大洞。 李重渊原话是,若在他回家时那三层大洞还未填平,不光开枢星君不能离开岩泉古墓,还要将许无涯留在墓中充当牌友抵住墓钱。没想到路和风失手又砸出个大洞,李重渊嬉皮笑脸,叫他两个洞一起填平。 冷开枢颔首:“为师已在他的魂魄上施加万象回春术,只要本座在他附近,便可保其魂魄不散。” 交谈时房屋外忽然有两人朝着雪中瓦房走了过来。叶长岐望过去,见到一对夫妻。 男人穿着一身棉衣棉裤,肩上挑着扁担,两端各悬挂着一个

竹筐,竹筐上盖着白色的布,有热气从竹筐中冒出来,遇上寒气化作一缕缕白烟。 女人也裹得严实,梳了一个低垂的发髻,十分朴素,她怀中抱着一个菜篮,里面都是冬日里常备的肉菜。 这对夫妻似乎刚从集市采买回来,见到自家门前立着两位陌生人时一愣。男人放下扁担,匆忙将女人护在身后,质问叶长岐二人:“你们是谁!为什么站在我们家门口!” 叶长岐正想回复,忽然有一只手捏住了他的肩,开枢星君就这么握住了他持剑的手,将叶长岐牵住,垂下的宽大袖口盖住两人交握的手。 开枢星君说:“我与幼弟迷路至此,叨扰二位,还望谅解。” 叶长岐一愣。 又听开枢星君语调温柔地问:“长岐,为兄说得对吗?” 冷开枢的手有力地握住他,不由分说,不容拒绝,强势地将他五指包裹住,叶长岐只觉对方的掌心冰冷,可不多时便暖和起来,有热气源源不断地从开枢星君的掌心传递过来。 他抬起头,一眼望进冷开枢的眼中。 屋檐外的大雪簌簌落下,却又无声无息,叶长岐看见他师尊的双目,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沧海桑田却始终如一,当为道心坚若磐石的剑修。 冷开枢也不催他,袖下握住叶长岐的手轻轻捏了捏,似在告诉对方自己正在等他回答。 恍惚间,叶长岐听见自己回答,讪讪的,带着难以言说的古怪:“是的……兄长。” 他将其归结于,迫于无奈唐突了师尊。 没想到冷开枢点了点头,故意轻声夸了他一句:“真乖。” 那语气,真如同夸奖一位三岁幼童! 罗浮山宗大师兄顿时觉得羞耻至极! 叶长岐一咬牙,主动同凡人夫妻解释:“我与……家兄前来潭州省亲,在城中遇上大雪,所以就近挑了一处房檐避雪,没想到是二位贵寓,多有叨扰,还请见谅。” 两位夫妻见他仙姿玉质,襟怀坦白,不像是“夜燕”盗贼,便放下了戒备,问他:“原来是这样,小郎君,你与你长兄是要去省城中哪位?” 叶长岐看了一眼在雪中尝试接雪的李重渊,略一思索,挑了一个像模像样的门户:“请问,城中可有李姓大户?” 李重渊生前是太子一事毋庸置疑,可却不知是哪一朝太子,若直接询问,若是让凡人夫妻惹上麻烦,叶长岐定会愧疚难当,所以才转而问有没有李姓大户。 没想到两位夫妻一回想,潭州城真有一处李姓大户,沿着正街走到古雀街便可。 叶长岐与开枢星君便谢过两人。 离开时那对夫妻还从竹筐里取了一只热腾腾的窝窝头递给叶长岐,热情地说,这是没卖完的,小郎君若吃不惯,捧着暖暖手也行! 叶长岐眉目舒展,笑着谢过二人。他一手捧着窝窝头,一只手还被冷开枢牵着,便觉得应该先询问自家师尊,就算开枢星君不用这类粗食,可自己也不能忘了尊师重道。 他捧到开枢星君面前:“师尊,可要尝尝凡间的食物?” “长岐,”冷开枢倾下身,“我如今不是你的师尊。” 叶长岐一愣,举着那朴素的窝窝头茫然失措。 “我是你的兄长。”冷开枢说。 他从叶长岐手中拿过那普普通通的窝窝头,感受了温度,便递到叶长岐嘴边:“还是暖的,尝尝。” 叶长岐咬了一口。

> 过了一阵,他后知后觉,刚刚分明是开枢星君在喂他吃东西。 两人携手往正街走去,李重渊落后二人一步,忽然听到瓦房中那对夫妻一声惊呼。 哪来的钱? 他魂魄一转方向,朝着那对师徒飘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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