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了个梦,梦里他是一株茶树。有人细心的施肥、浇水。
于是,茶树长的青葱脆嫩,开出许许多多漂亮的山茶花。
可后来某一天,刮风、下雨,细心浇水施肥的人不见了,反而是来了许许多多的人。
漂亮山茶花被一朵一朵的摘走,他疼得很,那叶子落了一地。
他没有花了,也没有叶子。
只有干枯的枝干。
“少君?少主?”
见屋内迟迟未有反应,桃儿犹疑了半天,最终还是下定决心,继而又唤了一遍。
温折柳瞬间从梦中惊醒,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因之前哭的难受,温折柳眼睛干涩的发疼,眼皮上下肿着,像两个大核桃。
他刚睁开眼还有些许不习惯,刺眼的白光从门窗里透出来,他伸出手不禁揉了又揉,直到能完完全全的睁开眼,才放下。
过了好半晌,温折柳才干哑着嗓子道,“桃儿,你先行退下吧。”
“是。”
桃儿挥退了众人。
她一听少君声音有异,立马又吩咐月娘去煮点梅子茶给少君润润嗓。
门口的动静渐息。
温折柳才从床榻上慢吞吞的起身,许是因为伤心过度又睡了一觉,方才醒来到没有之前那般痛苦,心中只觉得有些空落。
他坐在桌子上发愣,呆呆的看着某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看些什么。
只是虚无。
温折柳砸吧砸吧嘴,忽觉得嘴里有些干涩。
他缓缓的将水倒进茶杯里,而后又把茶水慢慢的抵至嘴边。
他的手很平、很稳,甚至一滴水都没有洒落。
可是就在唇边碰上了那冰冷的瓷器后,他忽的又不想喝了。
那水杯重重的被拍在桌子上,哐当作响。杯里的水洒了一地,也有不少水珠溅湿了那雪白的衣袍。
俄而,温折柳站起身,他双手放在背后,不停的来回踱步,过了一会,又像之前一样坐下。
如此循环往复半天,许是觉得无甚意思,温折柳将外袍脱去,慢腾腾的爬上了床,像一个七老八十,行动不便的老人家。
温折柳将自己整个人都包裹在被子里,直到裹成一个圆粽子之后,便挺尸一般的躺在床榻之上。
他直挺挺的看向上方,眼神呆滞,又和上回一样发起了呆。
思绪飘忽不定,温折柳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许是什么都没想,又或是什么都不愿想。
醒了睡、睡了醒。
天色渐黑。
桃儿将餐饭放在桌上,叫月娘热了好几回,温折柳还是没动。
他乏的很,没有胃口,什么珍馐美馔都吃不进。
门外传来悉悉索索的讨论。
“也不知道少君是怎么了,从早到晚一点饭都未吃呢!”
“我不知道,许是心情不好?”
“谁知道呢…或许是少主…?”
“打住打住!这事怎么能乱讨论!”
两个侍女的声音渐渐淡去。
忽而,躺在床上的挺尸的那人,眨了眨干涩的眼睛。
鼻尖微微发酸,红通的厉害。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迟钝的、慢吞的,从眼眶下,滚落出一滴泪。
温折柳诧异的摸了摸心口。
那里空洞、麻木、似少了一块。
让他只觉得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