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月嘉念一句, 徐玉宣退一步，小脸写满了抗拒。 徐月嘉瞧见他的举动，停下来, 问：“不喜欢这本？” 徐玉宣摇。 徐月嘉合上书，道：“那么, 你想换哪本？” 父亲不好玩！ 他想母亲了。 徐玉宣果断对纪嬷嬷伸小手：“嬷嬷，回去。” 纪嬷嬷：“......” * 大姑太太婆媳二人未末到的公府，风尘仆仆, 满身霜寒的, 瞧着颇狼狈。 实在是这老天爷脾气太怪了，雪下一会儿停一会儿，再加上先前差点遇到雪崩，大姑太太婆媳直到入了公府心才终于落到实处。 陆氏见了人, 当即改了意, 直接领着二人去事先准备好的院落。 晚些用膳再去正院见人也不迟。 陆氏与大姑太太见面不多，只记得是个大好相处的人。 那候盛京局势不安, 大姑太太怕影响儿子读书，便举家回了夫家祖籍, 待儿子中举后入京, 儿子春闱高中后谋了个陵城辖下一县县令的官职，又继续跟着儿子去了陵城外放。 这县令一做就是好几年。 认算起来, 陆氏也有五六年见大姑太太了。 一路上, 陆氏细细和大姑太太说道：“我让人备了热汤热水，您和卉娘简单梳洗一番，吃点热乎的, 好好休息半个辰，晚上我们一家人再聚一聚。” 卉娘便是大姑太太的儿媳妇, 姓姚，是陵城当地知府大人的儿。 大姑太太眉眼英气，是个爽朗的人，她道：“都听你的，我和卉娘也确实累了。” 院子是大姑太太出嫁前住的闺院，只不过后来陆氏在原有的基础上增添了一些东西。 暖阁的炕经热了，待几人落坐后，婢们陆续进来，奉上热茶和膳食。 陆氏坐在一旁陪同。 大姑太太不客气连喝了几杯热茶，待身子彻底暖了后，才拿起汤匙舀热气腾腾的小馄饨吃。 了能快些入京城，一路上她们连烧水的间都省下了，一直忍着。 大姑太太吃了几颗小馄饨后，见儿媳姚氏一小口一小口吃得慢吞吞，不由蹙眉道：“你表嫂不吃人，不用紧张，还有你素来不是爱吃辣吗？” 大姑太太看了一眼案几上的辣椒碗道：“吃点辣的，正好驱驱寒。” 辣椒是她特意让侄媳添上的。 姚氏脸爆红，忙私底下拽了拽婆婆的衣角，小声阻止道：“母亲，别说了......” 她这不是想着一回进京，又是住在婆婆的娘家，总要表现淑端庄些，好才不会给婆婆郎君还有姚家丢脸。 陆氏见婆媳二人关系亲近，笑了笑道：“不用拘束，就当在自己家。” 有了温叶这个例子在前，陆氏现在看大姑太太一口吃三颗馄饨都觉得哪不对劲。 更别说是往小馄饨汤加辣椒了。 姚氏见陆氏不似作假，才终于加了点辣椒碎在馄饨。 鸡汤小馄饨，很鲜，单这样吃就经很美味了。 姚氏是个无辣不欢的性子，吃什么都喜欢加点辣椒或抹勺辣酱在上面。 <
/br> 大姑太太吃差不多了，让婢又给她单独盛了一碗馄饨汤，慢慢舀着喝，顺便与陆氏说说话：“不是说子檀又成亲了？怎么不见他的新妇？” 陆氏解释道：“今早代我去郊外庄子上巡查了，原本想着巡查完庄子回来，歇一晚，正好能赶上您和卉娘进京。” 大姑太太倒不介意这个，道：“人什么候都能见，我看今天这雪是不会停下了，你提前派人去说一声，不用赶今日回来。” 白日那场雪崩，她现在还心有余悸，听说埋了好几辆路过的马车。 陆氏也有这个意思，未前雪还只是下下停停，现在外面经飘起了鹅毛大雪。 郊外的路不好走，不如明日雪停再庄子上回来。 “姑母放心，我经派人去了。”陆氏回道，“就是要委屈弟妹在庄子上住一晚了。” 大姑太太又问：“子檀这位继室，你与她相处如何？” 阔别盛京数年，大姑太太熟悉的那些世家，落了不少。 近几年起来的那些新贵，大姑太太一个都不认识，温家她倒还有个模糊的印象，当年温家家的官职还不算高，不过有祖辈积攒的底蕴在，升上去是迟早的事。 不过大姑太太什么门之见，孩子们喜欢就好。 “人不错，对宣儿也好。”陆氏客观道，“就是懒散了些。” 大姑太太听完，一针见血道：“那是因有你在，公府未分家，有你这么一个事事都能妥帖的长嫂在上面撑着，哪还用得着她。” 都这么些年了，还能记得她喜欢的是哪种味道的熏香。 其实在进公府之前，大姑太太也是有些忐忑的，府中兄嫂俱不在，对于陆氏这位侄媳，她对她的认知与了解还停在数年前，今年随儿子外放这几年，与京城的联系，除了公府还有昌南侯府外，几乎都断差不多了。 不过如今一见，她终于可以放心了，公府还是她记忆中的那个公府。 大姑太太又道：“你也不用多想，说不定二侄媳就喜欢这种事事不用关心的日子。” 比如像她，儿媳进门俩月后就将庶务交了出去。 哪怕只是巴掌大点的家，她也懒得管。 陆氏回想起自温氏嫁进来以后发生的一些事，不禁莞尔：“姑母猜得还准。” 大姑太太眉一挑，道：“听你这么一说，我都想早点见到她了。” 待婆媳二人简单洗漱一番后睡下，陆氏才离开。 回到正院后，陆氏也闲着，晚上要在正院用膳，现在就要开始准备起来。 大姑太太和表弟妹姚氏的口味要添在膳食单上，还有她们忌口什么，也要仔细避开。 这一连串事吩咐下去，陆氏终于有空闲坐下歇歇。 望着院中厚重的雪白，她不免开始同冼嬷嬷担忧：“早知雪会下得这般大，就不让温氏今日去巡视庄子了。” 陆氏现在有些后悔，这么冷的天，在庄子上过夜得多受罪啊。 冼嬷嬷宽慰道：“夫人放心，庄子上的住处虽比不上府，也算干净整洁，二夫人只用委屈一晚，待明儿雪停，就能回来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陆氏叹气：“也只能这样了。” “对了。”陆氏忽然想到什么，加了一句道，“你回把
我库房那件纯色狐裘找出来，弟妹回来，你差青雪送过去。” 说到底温氏此刻被困在庄子上还是有她故意装病的缘故在面。 该补偿她的。 不过一件狐裘是不是少了点？ 陆氏最后又道：“二弟名下的铺子盈利拿一万，我私房再出千，和狐裘一起送去。” 差点给忘了，马上就是新年，公府姻亲众多，彼此来往互送的礼，这些虽然府俱列过单子，让下面人陆续备足。 难免会有一些眼下看不见的小疏漏。 到候总不能让温叶拿自己的嫁妆银子填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陆氏不知道温叶经徐月嘉那得了几木匣子金叶子和银叶子，以她手还只是她上回送去赔礼的一千银票。 一千能顶什么用。 冼嬷嬷应道：“是，老奴都记下了。” 陆氏口中正在受苦的温叶，刚巡查完另外处庄子回来。 确实受了一些苦，午膳大乱炖吃多了，撑得想哭。 连续巡查了处庄子，天也黑了，到用晚膳的辰，温叶只能看着个婢在自己面前吃。 她好苦啊。 晚膳比较简单是中午剩下的半只鸡炖的土豆，加了庄上厨子手擀的宽面条，微微偏黄的面条吃起来筋道爽口。 温叶吃了口，根本不解馋。 傍晚雪愈下愈大，皑皑一片，根本无路可走。 温叶小酌了一杯酒后，同桃枝说：“明早不用喊我，我要多睡一会儿。” 桃枝道：“夫人您少喝点。” 温叶不以意：“一杯，我很克制了。” 她酒量好着呢。 这云枝屋外进来，庄子上规矩那么多，今夜她们俩都睡在温叶这儿，屋正好有张炕。 温叶看到她进来，问：“其他人都安排好了？” 云枝回：“都安排好了。” 温叶点点，道：“快过来暖暖身子。” 出城巡查庄子，不可能就她们三个加一个车夫，除了她的陪房小厮婢们，还有陆氏给的十几个公府侍卫。 云枝走近前道：“还有一件事，公府来人告知，说是府上大姑太太今儿回京了。” 来的是正院的跑腿小厮，一路骑马过来，人都冻僵了，云枝让秋婆子给他准备了干爽的换洗衣裳和热汤热食，吃完就歇下了。 “大姑太太？”温叶想起来了，是徐月嘉那位随子外放的大姑母。 她之前好像是听陆氏提过一嘴，说徐月嘉的大姑母今年要回京过年，想到会这么巧，她来庄子的候，人到府了。 云枝道：“恐怕夫人想在庄子上住几日的事不能成了。” 温叶是有些遗憾，不过关系，她又不是只活今年。 庄子也长腿，不会跑。 “那就明天过了午再回去。”温叶道。 反正铁锅炖大鹅，她一定要吃到嘴。 * 公府正院的晚膳也准备好了，陆氏吩咐青雪去接大姑太太和姚氏一起过来。 徐玉宣靠在陆氏怀
，盯着不远处挺立坐直的徐月嘉，一旦徐月嘉将目光投向他，徐玉宣立马钻回陆氏怀。 纪嬷嬷回来什么都说，陆氏自然不知晓午膳后那段间，西院发生的事，还以是徐玉宣许久见子檀这个父亲，有些生疏了。 陆氏瞧着小人儿努力往自己怀钻的样子，好笑道：“宣儿不认识父亲了？” 徐玉宣瘪瘪嘴，想说又不敢说。 徐公还是一回见他如此生动的模样，也跟着笑了笑道：“别怕，你父亲不敢对你怎样。” 徐玉宣睁着狗狗眼，慢慢地吐字：“父亲，不玩，秋千。” 了半天的徐公：“......” 说啥，听不懂。 子檀不玩秋千不是很正常？ 他玩才会令人惊悚吧。 倒是陆氏猜了个大概，道：“你想让父亲抱你坐秋千是不是？” 估计是昨儿温氏抱他坐，还过瘾，今天去西院找着人，退求其次选了二弟，结果能如愿。 然徐玉宣听了陆氏的话后，却摇了摇：“宣儿不想了。” 他听不懂父亲讲话。 这下连陆氏也不明白了，视线落向徐月嘉问：“你和宣儿之间是发生了什么？” 徐月嘉平声静气道：“什么，教了他几句立身之道。” 陆氏一言难尽：“......他才多大，能听懂什么。” 亲爹像后爹，后娘像亲娘。 这都什么事。 徐公也不赞同看向徐月嘉：“景容都听不懂的东西，你教给宣儿，难怪他现在不同你亲近了。” 刚踏进屋子的徐景容恰好听到这一句，内心：....... 父亲可够了解他啊。 一会儿，青雪领着大姑太太和姚氏来到正院。 徐公与徐月嘉同起身，向大姑太太问了一声安：“姑母。” 徐景容与徐景林也行了晚辈之礼。 徐玉宣就要慢半拍了，随位哥哥行完礼后，懵懵地喊了声：“姑奶奶。” 大姑太太被他那股可爱傻劲逗笑了，顺带开起玩笑道：“宣儿长得与子檀倒还有几分像，可这性子是一点遗传到。” 她这个侄儿小到大都是一副表情，做事一板一眼，无趣又无聊。 陆氏道：“宣儿一直养在我这儿，景容平又喜欢过来同他玩，间一长，不像子檀才正常。” 一听这就不是什么好话，徐景容不干了，张嘴想要反驳，被陆氏一个眼神堵了回去。 徐景容：“......” 合着锅都他背了。 宣弟明明更像景林，小小吃货和小吃货。 人齐了，陆氏让婢们上膳。 徐玉宣被安排在陆氏边上，纪嬷嬷抱他坐上去。 他左看右看，瞧见人，顿急道：“母亲，不在？” 陆氏听到后，温声解释给他听：“外面雪太大了，路不好走，你母亲要在庄子上住一晚才能回来。” 徐玉宣仰问：“多久？” 陆氏想了想，选了个他能听懂的式说：“你明天醒来就能看到母亲了。” 徐
玉宣耷拉着小脑袋，神情恹恹地点。 大姑太太瞧着这一幕，是奇了。 她对这位素未谋面的二侄媳更感兴趣了。 * 翌日一早，徐玉宣用过早膳，就催纪嬷嬷抱自己去西院。 到西院后，将将辰。 寒天雪地，无论徐玉宣想不想下地自己走，纪嬷嬷这回都不会如他所愿了。 柳芽领着二人进正堂，同道：“郎君在西侧书房，小公子要不要过去？” 徐玉宣摇，落地后直奔内室，四处找了半天，才想起来问柳芽：“母亲？” 柳芽难：“二夫人还未归。” 徐玉宣听懂了，母亲还回来。 柳芽很快又道：“二夫人不在，还有郎君呢，小公子。” 徐玉宣噘着嘴，慢吞吞往西侧书房去。 书桌后，徐月嘉正在研墨。 徐玉宣这回直接爬上软榻，盖上母亲平日盖的褥子。 然后又是熟悉的对视。 不过这回徐玉宣不想再玩秋千了。 是问：“在哪？” 徐月嘉放下墨条，也不抬道：“庄子上。” 徐玉宣歪了歪小脑袋：“回来？” 徐月嘉估了一个间：“个辰。” 一旁候着的纪嬷嬷和柳芽默默对视一眼。 父子俩到底在说什么。 徐玉宣好似懂了，身慢慢缩到褥子，只露出一颗脑袋，就这么着。 个辰后，庄子上。 温叶正追着一鹅在跑。 雪经停了，一天一夜过去，地面堆积了厚厚的一层，一脚踩下去就是一个坑。 鹅在雪地跑得艰难，温叶也是。 云枝和桃枝在边上帮忙拦，弄得一身狼狈。 桃枝道：“夫人，就不能换只鹅炖吗？” 温叶拒绝：“我就要吃它，谁让它咬我。” 了个辰，仍然到母亲归来的徐玉宣，朝徐月嘉控诉：“父亲骗人！” 徐月嘉：“......” 徐玉宣最终能撑住，歪到在软榻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徐月嘉将人抱去床上睡。 空荡荡的西院，只有父子俩。 远在郊外庄子上，温叶追回鹅，顺便和庄户们的孩子打了一场雪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追鹅的候特地换了婢的衣裳，孩子们都不认识她，玩得痛快极了。 热热闹闹了小半个辰。 温叶也终于吃到了念叨了许久的铁锅炖大鹅。 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