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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很难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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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Chapter 44 陆怀砚从她身后(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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淋浴间里, 淅沥沥的水落着,磨砂玻璃蒙着一片白茫茫的雾气。 陆怀砚换了身睡衣,进来浴室时往淋浴间看了看, 随即落下眼帘,从柜子里拿出吹风筒。 几分钟后,江瑟从淋浴间出来。 她浑身湿漉漉的,水珠从绸缎般的发丝和雪白的肌理里坠落。 陆怀砚看着她, “浴袍给你挂好了,先穿上, 我给你吹头发。” 原先的浴袍都是他的尺寸, 后来他让管家送来一批专属于她的浴袍。 墨绿色的浴袍裹在她身上, 像一片包裹着洁白花瓣的油绿色叶片。 江瑟边系着腰带边慢慢走向他,之后往盥洗台面一坐,垂着小腿由着他给她吹头发。 他也刚洗过澡,头发还缀着水珠。 江瑟抬起眼睫, 问他“你头发怎么不吹一下” 陆怀砚随手扯了条面巾丢她手上,淡淡道“不用吹, 你给我擦一下就成。” 江瑟拿起面巾。 两人一个压着身体吹头发, 一个仰着脖子擦头发,姿势有些滑稽,却很融洽。 江瑟目光落在他额角剃得很短的鬓发, 擦走上头的水珠,轻声问“你救的那个人后来活下来了么” 陆怀砚目光没动, 漫不经心道“活下来了。” “活得怎么样” “挺好, 没再想死了,或许还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寻死。” 江瑟“哦”了声,将面巾从他头顶扯下来, “擦好了。” 陆怀砚垂眸瞥她一眼,拨开她耳朵后面的那一撮头发,低笑一声“没耐心。” 江瑟自知没理,她的确擦几下便不想檫了,便没说话。 陆怀砚在这事儿上比她有耐心,每根头发丝都吹干了才拔下电线。 将吹风筒放一侧,他抬起她脸,盯着她眼睛,说“我当时救下她后便想好了,假如她再寻死,我不会再救第二次。死而未亡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十个自杀过的人有九个都不会再选择经历一次那种痛苦。剩下那一个如果还有勇气选择自杀,说明活着对她来说更痛苦,这样的人我不会再救。假如张玥醒来后依旧想死,你不必再救。” 江瑟沉默。 张玥留下的遗言全是给她的。 她说她知道阿诚死了,她想去陪他。 她说谢谢你江小姐,房子和锦绣巷三十八号我都还给你吧。 她说对不起,这句对不起是替阿诚,也是替她自己说的。 对不起啊,江小姐。 默了一会,江瑟问陆怀砚“你还记得赵志成吗七年前绑架我的其中一个绑匪。” 陆怀砚说“记得。” “赵志成他绑走了我,害了我。”江瑟说,“我只想恨他。” 可为什么偏偏是这样一个人,在她最绝望的时候给了她一丝希望 那两个人第一晚被赵志成制止后,并未死心。 她这样这一只毫无反抗之力又诱人的猎物,他们怎么可能死心 第二晚,他们一个人在外面拦着赵志成,一个人进去灌她药。 那时江瑟都已经绝望了,她被绑走了48小时,她很清楚,那48小时是她获救的黄金时间,一旦错过,她大概率活不下来。 赵志成冲进来杀死他们时,热血溅上她脸时,她甚至以为赵志成下一个要杀的

人就是她了。 可他没有,他拿起那张手帕,擦走她脸上的血,同她说对不住。 多讽刺,他对她说对不住。 “那就恨。”陆怀砚淡漠道,“你没有任何理由不去恨他,更不必对他爱的女人有任何一丝怜悯。” 江瑟低下眼,没再说话。 陆怀砚用手背顺了下她颊边的碎发,说“别再想了,我抱你去睡觉。” 他给她换了睡衣,将她放在床上,熄灯时,陆怀砚从她身后抱住了她。 江瑟的背贴着他胸膛,他带着热息的体温隔着薄薄的衣料一点一点渡到她身上来。 她像一柄屈起的勺子被他环绕着。 这是他们头一回用这么亲密的姿势睡觉。 “这样抱着你睡,会不舒服吗”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江瑟闭上眼,说不会。 “需要吃安眠药吗” “不用。” 陆怀砚下颌抵上她发顶,说“那睡吧,大小姐。” 再睁眼时,时间已经过了三点。 腰间一阵微沉的重量感,江瑟掀眸看着横在她腰窝又顺着按住她手背的小臂。 冷白色的皮,底下青筋蜿蜒。 像铺陈了几笔青釉的白瓷。 怔愣间,指根一阵略带粗粝的入侵感,男人修长骨感的手指缓缓穿过她指根,扣住她右手,紧接着,一道低哑的声音落下“醒了” 江瑟盯着他那几根入侵的手指,慢声应他“嗯,我该去医院了。” 陆怀砚闻言便松开她手,“先吃点东西,吃完我送你过去。” 江瑟从昨日中午开始便没吃东西,他一说,饥饿感便来了。虽然饿,但她没什么胃口,简单吃了点粥便过去医院。 张玥还没醒来,何苗坐在椅子上不停地打着盹。 江瑟进去将何苗叫醒,让她回去休息,又对站在一边的护工说“你们也回去,这里不需要你们。” 那几名护工是陆怀砚安排的人,闻言面面相觑,转眸看着倚在门外的男人,见他颔了下首才敢真的离开。 “你也走吧。”江瑟看着陆怀砚,说,“我在这里等她醒来。” 陆怀砚嗯了声“你要走的时候给我发个信,我过来接你。” 江瑟应好“你安排个人送小苗回家。” 何苗正在收拾东西,闻言便瞥了眼门外那眉眼冷淡的男人,摆起手来“不用不用,江小姐,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江瑟看了眼她憔悴的脸“这会打车要等至少半小时,你早点回去休息,也能早点过来替我。” 何苗不好再拒绝,老老实实说了声“谢谢”便跟着陆怀砚走了。 人一走光,病房瞬间静了下来。 江瑟将她从张玥家里带过来的纸箱放在脚下,拿起里头那张打印出来的油画摆在床头。 天色渐渐暗下,房间里亮起了灯。 张玥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张鸢尾花油画。 昏昏沉沉间,一度以为自己到了天堂。 “这是梵高的鸢尾花。” 张玥恍惚了十几秒,才渐渐回过神,缓慢移动视线,看向坐在床边的江瑟。 “胃是不是很难受脑袋也很疼吧”江瑟看着她淡淡道,“这些后遗症会持续几天,几天后你才能恢

复如常。” 张玥没吭声,不知是因为难受还是因为不想说话,又或者两者有之。 江瑟目光点了下枕头旁边的画,说“这画是赵志成特地送给你的吧,画这幅画的画家一辈子都活得很痛苦,可你看看他的画,他有一个瑰丽到无与伦比的精神世界。生活有多痛苦,他对生命粲然的期许便有多强烈。” 她看向张玥,“是不是有点像张老板你的旗袍活得那样累,做出来的旗袍却都那么美,你送我的那件尤其美,只不过关于那只无足鸟,张老板你弄错了一件事。” 她从纸箱拿出那本鸟类百科,翻到描述无足鸟的那一页。 “这种鸟不是真的没有脚,只不过脚的构造与旁的鸟类不一样,无法蹬地起飞,所以它们一旦落在平地上便再也无法起飞,但有一个地方它们能再次振翅起飞。”她指着书上的一行字,“悬崖峭壁,只要栖息在这些地方,往下坠落时,它们便能借着凛冽的风起飞。越是陡峭的悬崖,越是狂暴的风,它们就越容易起飞。 “赵志成说你们是无足鸟时,或许只是想同张老板你说,即便身处悬崖峭壁,即便底下是万丈深渊,也能起飞,也能有鹏程万里。” 那时的张玥的确像是活在了悬崖上,底下是望不尽的流岚雾霭与黑暗,只要她松手一坠,便是粉身碎骨。 所以阿诚是希望她即便坠落了也能起飞吗 张玥动了动唇,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江瑟扶她坐起,喂她慢慢喝了半杯水。 可半杯水落肚,她润了嗓又不想说话了,只定定看着江瑟。 江瑟问她“你是怎么猜到赵志成死了” 心中的猜测从江瑟嘴里得到印证,张玥很慢很慢地垂下眼,默了好半晌,才轻轻地说 “阿诚如果真的逃出来了,他一定会回来,就算不能露面也会躲在一个可以看见我的地方。江小姐你是他绑架过的人,他看到你出现在我身边,怕你报复我,一定会想尽办法带我走。 “可他没出现,说明他根本没逃出来。但他也不在监狱,要不然江小姐也没必要来找我,直接去监狱找他便成。只可能是,他死了。” “你说得对,这的确像是他的作风。那这两份合同,”江瑟从纸箱拿出两份文件,“你知道是无效的么” 张玥怔愣抬眼。 见状,江瑟笑笑道“看来你不知道。旧区改造计划后,莲安旧区不会再有锦绣巷三十八号。我从来没想过要将旗袍店还给你,就算没有旧区改造计划,我也会将这间旗袍店从你手里夺走。原因你知道的,买下这间店的钱是赵志成绑架我的酬劳,你的确应该将这间店还有你住的公寓还给我。” “可是张老板,我接近你不是为了要报复你。”江瑟慢条斯理地将手里的文件撕碎,起身丢进垃圾桶里,“等从你这里得到了我想要的线索,我就会拿出一笔钱投资在你身上,我是说,一笔干净的钱。” “投资” “对,投资。”江瑟慢慢转过身,看着张玥,“你做的旗袍充满了灵气,我想投资的是你这个人以及你传承自你母亲的这份天赋。以后不会有锦绣巷三十八号,但依旧会有张绣。” 等她有了一个全新的生活,不再守着用一笔脏钱换来的店铺,或许她会慢慢忘记赵志成,忘记那段绝望的过往。 这是她对死去的赵志成的报复,同时,也算是归还了他从那两人手里救下她的所谓“恩情”。 她不允许自己对赵志成有任何一丝感激之情。

br> “你能为赵志成去死,为什么不能为你自己还有你们家族对旗袍这门技艺的传承而活当初那么执着地挣钱,不就是为了回来桐城继承你母亲留给你的东西,将你们张家的技艺发扬光大吗如果实在想死,”江瑟拿出纸箱里那本关于旗袍的书,放在张玥手里,一字一句地问她,“等何苗真正出师了再死成不成你就只想着下去陪赵志成,没想过要陪你妈妈吗” 张玥垂下眼,看着手里的书。 这是一本很旧的书,是她几乎翻烂的一本书,也是她始终舍不得丢弃的书。 “一座灯塔碎了,就不能给自己建座新的灯塔吗”江瑟目光从张玥手里的书挪开,平静道,“我也曾经给我自己强行找过一盏灯塔。” 张玥舔了舔干燥的唇角,问了声“你也曾经找过” “找过的。”江瑟缓缓一笑,“我那时毕竟只有十六岁,再坚强再勇敢,也只有十六岁。那件事过后,我会害怕烟味,会害怕闪电害怕雷雨。我甚至无法容忍别人触碰我,别人一碰我,我会恶心会吐到胃抽搐,后来我遇到一个能让我忘记这种恶心感的人,那个人就是当初将我从废工厂抱出来的人。” 那是一种类似斯德哥尔摩的情感,她太迫切地想要治好自己,所以她拿陆怀砚当做她的救赎,她想着只要得到他,只要在他身边,她就能好了。 十六岁的岑瑟于是开始徐徐图谋。 他们那样的家庭,从陆老爷子那里入手是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因为那时的陆老爷子能决定陆怀砚娶谁。 “后来呢”张玥问。 “后来”江瑟垂眸笑笑,“后来我发觉拿别人做灯塔就是在空中建楼阁,没有根基的楼阁自然是随时都会崩塌。我花了两年时间认清这个事实后,决定不要这座灯塔了。人没有灯塔怎么就不能活了非要找一座灯塔,为什么不能自己做自己的灯塔” 避风的港会被海水淹没,背靠的山有可能猛兽横行,一座脆弱的灯塔就更不必提了,一场暴风就能拦腰刮断。 她那时对陆怀砚的喜欢其实是扭曲的,像镜中月水中花,一旦认清这个人救赎不了自己,那份来得猛烈的情感自然去得也快。 “一个人经历的所有苦痛,最终都只能靠自己才能治好。我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厉害,我也还在痛着。”江瑟掀眸看张玥的眼,“我的伤口还有一块腐肉在,这块腐肉一日不去,我一日不能好。但我知道只要我抓住那个人,我就能彻底好。你不是觉得对不住我吗先帮我抓到那个人,到时候你如果还想死,我不会再救你。” 得知张玥醒来,晚上十一点,何苗匆匆赶来了医院。 江瑟从病房出来,一抬眼便看到站在走廊尽头的男人。来得倒是快,她十分钟前才给他发的信。 男人双手插在大衣的兜里,靠着一扇半开的窗看她,目光深邃沉静。 江瑟走近时,他问她“饿不饿” “饿。”江瑟颔首,“我想去吃汤面,就上回那家东来顺。” 陆怀砚笑“又要去听砚老先生和瑟小姐的故事” 那日店里的人因着他留在红封背面的字,非说他是个上了年纪的老文化人。 好端端将一个28岁的青年传成了个耄耋老人。 “那家店已经打烊了。”他牵起她手,边往电梯走,边笑着说,“今晚将就一下,让砚老先生亲自下厨给你做碗热汤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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