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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九重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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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法(我若失败,便是失败。...)(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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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穹殿,涉川。 沧歌坐在主位,而她这殿宇之中,竟然难得还有别人。 --雪族族长寒酥跪在她面前,神情惶恐不安。 这么多年来,帝子一直闭关修炼,少有召见他人的时候。寒酥不知她为何召见自己,自然忐忑。 沧歌眼底血丝仍重,她坐了一阵,突然问:"两千年前,三日屠海,你是不是凶手之一?" 单刀直入的问话,寒酥心尖一颤,好半天才道:"帝、帝子?" 沧歌加重语气,问:"是或不是?" 寒酥额头贴地,慌乱许久,终于道:"雪族所做一切,皆是为了帝子。" 沧歌再傻,也明白此言何意。她声音干涩,道:"还有谁?"寒酥犹豫着不敢作答,沧歌逼问:"说!" 寒酥一颤,只得道:"雪族、冰族、雾族,还、还有淡水淮河,皆有参与。" 一场屠杀,凶手牵扯如此之广。沧歌面对冰冷事实,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肩上的责任。 她沉默得久了,寒酥忙用力一磕,道:"帝子,旧事已矣,无可挽回。若您出任水神,水源尚且安稳。否则九溟出任,我等岂有活路?" "活路?"沧歌冷笑,问:"当年你们屠海之时,岂有想过别人的活路?" 寒酥闭上眼睛,许久才道:"两千年前,我等此举确有私心。但帝子难道忍见,九溟上位,屠戮大半个水源吗?两千年来,我等对代神、对帝子,毕竟是倾尽所有啊。" 她没有再说下去,而余下的话,也确实不必再说。 殿中二人一跪一坐,沉默如雕塑。终于,帝子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再次响起:"寒酥,从此以后,我母神和父亲交办给你的任何事,我都要知道。" 寒酥一怔,沧歌道:"若漏一件,我便杀你。" 她提到一个"杀"字,语气与别的话并无不同。寒酥却心头颤动。也是此时,她突然发现,她们竭力捧起的帝子,已经是一位历经杀伐的神族战将。 早不是那个倍受她们宠的孩童。 少神殿。 九溟享受了太古神仪的一番推拿按摩,整个人略微好受些。然后她又开始了两个时辰的货品展示。 水心符打开,少神的人气仍然居高不下。 她妆容略重,以掩饰自己修炼的憔悴。 海族却是快乐的,他们如往常一样,辅助着九溟的工作。 一切似乎都不曾改变。 太古神仪服侍完夫人,眼见她疲倦,连自身床技都不忍心展示。而她却要卖货。 圣器难免便有些念头不通达。 九溟卖完货,又只能安抚他。好在他虽然不悦,但对夫人赚取灵石一事却还算支持。倒也并不难哄。 直到天色大亮,圣器也要前往玄穹殿当值。 九溟体贴地为他系好衣带,整理了鬓发。太古神仪道:"夫人想必也要前往弱水,吾送夫人。" 他话音刚落,九溟立刻反对:"不飞!也不跑!" 太古神仪轻叹一声,到底是心疼她,最后心一横,抬写了个--破碎虚空! 九溟眼前一黑,耳边还隐隐听到一句:"下午吾前往披雪汀,接夫人回家。"九溟再能视物时,已经站在弱水画桥之前。 她即将要面对的,是又一天残酷的修炼。 但是想到那个人,莫名地总是心中温暖。如果下午有人来接,多少是个盼头。

她举步,经过冰桥,向披雪汀行去。 而少神殿里,海无脊奔到太古神仪面前,连声道:"圣器!三王着小的跟随少神,侍奉左右。小的也要前往披雪汀!" 说完,他一脸期待地着面前白衣无尘的太古神仪,道:"小的可以飞。" 岂料,圣器扫他一眼,道:"甚好,那你飞罢。"说完,圣器提,给自己写了一个"飞"字,身形瞬间消失。 海无脊站在殿中,觉得很孤独。 南境,嘉泉府成为了众神注目之地。 四位灵尊都留了一道神识,随时观察此地动静。五源主神更是各派神将,暗自驻扎。茧人族战力不强,但是两千年前一场大战,众神直到如今仍心有余悸。 如今对方卷土重来,谁敢大意? 少仓帝未作的指示,其他人也不敢问。 --他在谋划什么,没人猜得中。 倒是圣器,辰时刚至,他已经准时出现在嘉泉府。四位灵尊的分神发现了他,俱十分无言。 怎么说,倒是十分准时。 圣器大人一进嘉泉府,就认真搜索查,寻找是否还有活人。茧人的功德丝、罪孽丝对他毫无影响,战力在他面前更是不值一提。 四位灵尊居高临下地观望,难免感慨:"难怪整个宇宙,人人对神器趋之若鹜。当真是事半功倍。" 当然了,如果他不按时收工就更好了。 披雪汀,灵池之中。 九溟已经坐到玉台之上,开始吸收第三个法咒。恒渊灵尊站在一边,他一缕残魂,只能袖手旁观。 "你的修炼速度过于缓慢。"他沉声道。 九溟并不意外,其实这样的进度,对她而言已是竭尽了全力。她知道,恒渊灵尊也知道。 但是世间事,也并不是尽力便足够的。 九溟问:"可有其他提升之法?" 恒渊灵尊道:"世间捷径,都有代价。" 他这么说,九溟就有几分自嘲:"以我目前的情况,不付出代价,如何成功?" 恒渊灵尊便道:"木源和火源交界处,有一处森林。林中有一口泉眼,乃是金源流经此处,渗透形成,名叫炼神眼。此泉受火源之力常年熬炼,能伐骨洗髓。不少幼神初期都浸泡其中,以求改善体质。" 九溟道:"那我只能去一趟了。"恒渊灵尊不置可否,她只好又问:"很痛,对吧?" 恒渊灵尊没好气,道:"依你呢?" 九溟磨磨蹭蹭地站起来,半天才跨下玉台,抱怨道:"我这辈子算是跟痛杠上了。" 恒渊灵尊不上这拖拉之态,道:"修为之路,若要有所建树,自应苦其心志!遇事叽叽歪歪,成何体统?" 九溟也没什么好脸色,道:"可我本来已经苦尽甘来了!"她越想越气,却还是忍不住向殿门口而去。恒渊灵尊道:"炼神眼危险,你手下没有亲信可以陪同吗?" 他说到这个,九溟就更气愤了。 "我手下亲信遇到危险,通常跑得比我还快。再说了,此泉眼如此凶险,我也未必(粉扑-儿文=!學)有勇气下去。让他们见,坏我威信。如果海无脊找来,让他在殿外等我!" 恒渊灵尊陷入了沉默。 恒渊灵尊所说的炼神眼,要找到并不难。 就在木源地界边缘,有一片无尽木。无尽木一半燃烧,一半生长。半树火焰,半树青绿。也算奇景。 九溟迎着高温,

向林中走去。森林不大,她走不多时,就见一汪泉眼被林木和烈焰环绕。因为来自金源之力,此泉眼微微发黄,如一只金色眼瞳,仰视天空。 九溟来到泉眼边,热气蒸腾而上。她叹了口气,用脚尖试探。 果然,脚尖刚一入水,痛感便似烈火熬煎。九溟下意识缩回脚尖,用力拍打。 "啊这"她犹豫不定,喃喃道:"什么修炼,简直就是受刑。没人推我一把,让我怎么下去" 她话刚说到这里,身后一股大力撞来。九溟身子向前一歪,噗通一声,栽进了炼神眼里! "我"她后面的话尚未出口,已经只剩咕噜咕噜。 --谁这么缺德啊,一声不吭的!少神震怒。然后,剧烈的疼痛淹没了她。 九溟迅速沉落下去,而泉眼边,另有二人现出身形。 "她果然来了!代神简直神机妙算!"一人传音。 另一人问:"方才我等正要出手,是谁将她推落水中?" 他话音刚落,一个声音道:"是我。" 两名暗杀者一惊,忙不迭回头。只见在他们身后,不知何时竟还跟了一人!而此人绿衣金甲、背上斜背着冰弓。 --竟然是帝子沧歌! 二人大吃一惊,一时之间,竟不知是逃离还是跪倒。 沧歌缓步来到二人面前,道:"前往弱水,自领鞭刑五十。受刑之后,再去复命。" 二人互一眼,知道已被识破身份和来意,也不敢再多说,只得拜道:"是。" 话落,二人匆匆离开。 沧歌来到泉眼边,里面已经不见九溟身影。此泉极深,初次入内,难免晕头转向。九溟要上来,还得费一番功夫。 沧歌右手掐诀,宝弓腾空,光芒普照泉眼。她趺坐池边,静心修炼。 无尽木在她身边燃烧,发出哔哔啵啵的声响。火花一串一串地飞溅散落,映照她的脸庞,她不惊不动。 炼神眼之行,对她而言已经是太过久远的记忆。如今自是不值一提。 可是九溟初初尝试,身边甚至连一护法之人都没有。 沧歌静心入定,偶尔泉眼之中,池水搅动。她便略施法诀,将躁动压制下去。 身后忽然有人走近,一个声音厉声喝问:"你在做什么?" 帝子甚至没有回头,她淡淡道:"吾为一人护法。" 身后的人暴怒,低喝道:"人?沧歌,你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帝子宝弓护身,双手掐诀,不动如山:"吾自然知道。护法之时,旁人勿近。你也应该知道。"她终于回身,冷冷道:"母神。" 就在池边,赶来的不是别人,竟然是凝华上神! 她盯着沧歌,压低声音却压不住震怒,道:"你以为她此时实力低微,便可轻视吗?她幼年被流放海洋,陛下对我等三日屠海不执一言。但对她的保护却极其严格!现在,太古神仪对她十分亲近,陛下更是有意扶持!此人不除,后患无穷!今日她孤身前来炼神眼,此地本就凶险!她殒命于此,即便是陛下,也无话可说。此乃大好时机!" 沧歌眼眸微闭,似乎根本没有听到这一番话。她宝弓光芒流转,再次道:"护法之时,闲人勿近。" 凝华上神简直气笑,她咬牙切齿般,道:"我怎会有你这样的女儿!沧歌,你执迷不悟,将来若是败于她手" 沧歌抬眼,道:"我若失败,便是失败。自当敬她、畏她、拜她。"

r> "你"凝华上神气得,一句话说不出来。沧歌字字如金石,掷地有声:"母神若要杀她,只管上前。" "混帐!"凝华上神怒火滔天,"上前又如何?你莫非还要杀我吗?!" 相比她的震怒,沧歌反而平静。她目光如水,一字一字道:"弑母之罪,吾不敢当。但是,吾将力战母神。待人脱困之后,再剔骨还父,割肉奉母。以偿双亲生养之恩。" 凝华上神不敢上前了。 沧歌说这话时,语声中甚至毫无威胁之意。所有的,只是平静。平静到绝决。 "我你是疯了!不识好歹的东西!"凝华上神气得吐血,但到底为沧歌气势所摄,她愤然离开。 一直等她走远,沧歌重又阖上双眼。她如炼眼神凝结而成的神像,冰冷庄严地守护着火林之中的一汪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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