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头将戒尺塞进张翠荣手里,拉长了脸,“你来打。”
显然是把这烫手的山芋塞给了张翠荣。
眼见如此,张翠荣也松了口气。
她了解自己男人的脾气,总不至于打死她。
因为和王家彻底撕破了脸,这茅草屋是不能待了,所以尽管心里有一万个不乐意,白家人还是收拾起了东西。
他们知道,马上又要踏上居无定所、颠沛流离的道路了。
虽然这次不是逃荒,可是他们要钱没钱,吃食也不多,就这么流浪一段时间,基本也和逃荒没什么两样了。
那拉车的驴被牵了出来,一只养在院子里的母鹿和鹿崽也被白老二放出来。
“唉,你们走吧。”
白老二无奈的说道。
母鹿立刻带着鹿崽跑了出去,白老二摇摇头,苦笑道,“他们都嫌弃咱们家。”
但也没工夫伤感,只是忙着去收拾东西了。
然而没过多久,那母鹿又回来了,嘴里还叼着东西。
它蹦蹦跳跳地来到周莲花面前,将嘴里的东西放下,抬起头,用湿润的黑色眸子看了看被周莲花抱着的白芜。
白芜心中一动,主动伸出手摸了摸鹿的脑袋。
那母鹿鸣叫了一声,低下头做出一个似乎是臣服的动作,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周莲花呆了一下,“这……这鹿是不舍得了?还挺有灵性的。”
随即低头看脚边的东西,一脸好奇,“这是什么?”
母鹿带来的是几根草,那草和普通的杂草没什么太大区别,只是顶上有绒绒的白色小花,看上去倒也恬静。
“娘,收着吧,路上给妹妹编花串子解闷儿也好啊。”白义说。
想来也是,周莲花便将那花简单做成一个小手串,带在白芜手上。
等收拾齐全后,一家人离开了茅草屋。
他们有些恋恋不舍的看着这间屋子,虽然破旧,但毕竟也让他们安居了一段时间,说不舍得是假的。
白温突然跑进去,很快又出来,撅着小嘴一脸不高兴。
“你干嘛去了?”白良问道。
“我放了一窝豆虫进去,等王家人来了,膈应他们!”白温气哼哼道。
嘶……
白芜倒吸一口冷气。
想到豆虫那面目可憎的样子,她觉得自己这小哥哥可真是艺高人胆大。
“娘,咱们走是走了,接下来去哪儿?”孙小梅小心翼翼的问道。
白老太太没说话,而是看向白老头。
之前因为愧疚,白老头一直不插手白老太太和弟媳的事情,所以到了这个村子以后,几乎所有事情都是白老太太做主。
而现在,关乎到一家人未来的何去何从,白老太太还是将决定权交给了自己老伴儿。
白老头久违地点燃了烟袋锅子,猛吸一口,咳出一句话,“南下,青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