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怜仍是一动不动的望着眼前指着她的剑，看着这把剑离她好近好近。
只要她上前一步，这把剑就能刺穿她的胸膛。
“怜儿……”
“父皇。”
先帝刚开口，姜怜便也开口。
她微垂的脸庞，看不清神色，只觉得那声音与方才有些许不同。
相比方才的慌张，害怕，现在的她反倒冷静了许多……
而她下一刻，就很是冷静，且平淡的说道：“父皇杀了我吧。”
她缓缓抬起头，对上先帝的眼神，她没有躲，没有害怕，恐惧。
而是在对他笑，虽然那笑是苦涩的，是不该出现在她那稚嫩的脸庞上的。
她那痛苦挣扎后，渐渐归于平淡的神色，不该是六岁时的她该有的。
“怜儿？”先帝望着他，皱起了眉，似是也才察觉到了她有什么不对。
“父皇杀了我吧。”姜怜望着他笑着，只是笑中含泪，笑意苦涩。
“用万古剑，杀了我，用我祭剑吧……”
她想起来了。
在看到万古剑的那刻，她都想起来了，想起了发生了什么。
知道了她忘记了什么。
果然，她还是失败了吗？没能阻止不归，还是让他得逞了。
所以她回到了这个时候，又要重来一次吗？
不过也还好，还好是回到了这个时候，是父皇想要杀她的时候，还好让她看到了万古剑，让她想起了这一切。
如果在这时，父皇就知道她的降生就是为了祭剑，只是对她一时心软没能下手，之后才费尽心思布了那些局。
那就还来得及……
就让父皇在这个时候就杀了她祭剑吧，然后去毁掉神玉。
这样之后的那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她也就不会去招惹苍玄，不会给他承诺，又对他食言了……
就让那一切现在就结束吧。
在开始时结束，也许这对他们而言是最好的结果。
“怜儿怎知这是万古剑？”先帝望着姜怜的神色怪异，眼底的神色晦暗，令人捉摸不透。
姜怜看着指向她的万古剑，苦笑一声，望着先帝：“是父皇告诉我的……”
是父皇告诉她的，也是父皇让她没有选择的去祭剑。
在她看到那封信时，她对父皇有怨，但无恨。
因为她知道父皇是当真宠爱她，想要护她。
可就算父皇现在对她心软没有杀她，给她十几年的荣宠，可最后，她还是要死不是吗？
既然她无法逃脱要祭剑的结局，那就该让她了无牵挂，该在她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就杀了她。
而不是让她在什么都懂，什么都明白，心里有了牵挂，有了不舍，有了心爱之人，再告诉她，她必须要为天下苍生而死。
所以她在祭剑那刻，是怨的，是有想着若是能让她早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
让她知道她无论如何也逃不掉这样的宿命。
那她一定会在父皇唯一一次拿剑指着她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对他说。
“父皇，杀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