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月在黑暗里默默蜷起手,指甲掐着自己的掌心。
只有她知道。
喻宜之笑起来的时候,眉心会有一道小小的褶,像是边笑边皱眉。
喻宜之有时也会说俏皮话,莫名的一个停顿,眼尾微微上翘。
喻宜之其实挺爱吃甜,能吃完一整个红豆面包,红豆沙粘在浅粉的唇角,像多出来的一颗痣。
漆月闭了闭眼,那么生动的喻宜之出现在她眼前,等她睁开眼,又只剩喻宜之面对所有人冷冷的那张脸了。
就这样吧。
漆月吐出一口气。
本想把她与喻宜之的那场告别延迟两周,说到底,是她自作多情了。
她甘愿被喻宜之利用的时候,喻宜之已经不需要她了。
经过最初的一阵叛逆上头以后,喻宜之现在也已认清,她们是彻底不同世界的两个人了吧。
所有漆月以为的那些暧昧,那些撩,只是喻宜之体内残存的叛逆因子在作祟而已。
喻宜之已经明确拒绝她了不是吗?
漆月忽然有些脸热,为自己的主动邀请,为自己的自作多情,为自己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喻宜之已经做完演讲了,最后一长句英文,漆月他妈的听都没听懂,只知道口音标准,跟电影里的外国人听起来一个样。
喻宜之走到主席台,挨个跟校领导握手,喻文泰也站起来笑着跟喻宜之握手。
也不知是不是那时舞台的顶灯闪了一下,漆月总觉得喻宜之的背影抖了一下。
喻宜之下台后不久,这场大会也宣告结束了。
漆月被大头他们簇拥着走出礼堂前,往高三(1)班那边望了一眼,喻宜之一直到大会结束都没回观众席。
漆月他们走出礼堂时,刚好看到喻文泰的黑色宾利驶出校园。
漆月又往前走了一段,听大头讲了两个不知所谓的笑话,忽然转身朝礼堂里跑去。
“漆老板你干嘛?”
“忘东西了!”
漆月跑回礼堂的时候,师生都已经走空了,只剩几个清洁工阿姨在打扫。
漆月想了想,转身,又朝后台方向跑去。
今天没什么人有化妆需要,也就没人用到后台,灯都没开,黑漆漆一片,在洒满阳光的午后像另一个世界。
漆月微微有点喘,她刚从阳光下的世界一路跑过来,眼睛还没适应黑暗什么都看不清,可她就是知道那片黑暗里有人。
她轻声叫:“喻宜之。”
没人回应。
漆月却就是知道她在那:“喻宜之。”
喻宜之轻轻“嗯”了一声。
随着漆月的双眼逐渐适应黑暗,一个纤细单薄的身影渐渐显现了出来,喻宜之一个人坐在角落一块假石头上,也不知是哪次晚会演短剧留下的道具。
漆月走过去:“你在这干嘛呢?”
“待会儿。”
漆月的卫衣外套总是很浮夸,总是有很多须须吊吊,今天这件上又有一串银环,一个串一个的吊下来,漆月在黑暗里根本看不清喻宜之的手,只感觉轻轻一阵拉力,吊着她那串银环晃啊晃。
是喻宜之把食指勾在了上面。
“没出息。”漆月用那种怕把夜猫吓跑的声音说:“你到底是有多怕喻文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