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浪眯起眼睛,安静凝视她好一会儿,半晌,他倏尔微微探身近前,哑然低笑了声“就同事啊”
“不对么”时眉慢了半拍。
“没有不对,只不过”岑浪半睨着她,目光缓慢挪移在她脸上,如有实质般,寸寸侵入她略显惊诧的眼里,
“凌晨两点,送男同事回家。”
他很快散漫地靠回车门,唇角微挑弧度,意味不明“不太像你。”
话是不中听了些,
但也没说错。
毕竟是她有求于人,当然得放好态度,趁势拿捏,不能太较真。
识时务,才能成大事。
所以当岑浪莫名朝她摊掌的时候,时眉几乎一秒反应过来,立刻从兜里掏出一早备好的驾驶证,双手递到他掌心上。
自信地告诉他“放心,合法持证。”
“不是这个。”岑浪这时冷不防开口,低眼看着她的证件,似有不满地轻轻皱眉,问她,
“糖,有么”
“糖什么糖”
“你被前男友甩那次,给我的糖。”
“前男”
“”
时眉顿时无语,行啊,喝醉了还不忘戳人痛处。
算了,她忍。
时眉认命似的拎过包,想从里面找糖给他。徒然一下子看到来之前特意准备的文件,手上动作稍顿,弯了弯唇。
她悄声拿出文件,搁在旁边,翻出一根米奇头的棒棒糖,“给。”
岑浪拿过糖,可迟迟没动静。
时眉奇怪地看了眼糖,又看了他一眼,说“干什么,你不会又想扔”
“看什么看。”他忽然出声。
当对方受她牵引表现出坦诚,亮出底牌又倾囊相告时,时眉反而亲手剪断绳结,迂回地兜了个圈儿说:
“警方有警方的办案流程,我们有我们的规章制度,在一起案件没有被完全定性之前,我不能、也无法明确告诉您后果如何,这样会坏了规矩。”
“不过。”
她挑了挑眉,将转折词放在这里,
“这件事的确,可大可小。”
徐嘉合眼底笑意深了下,像是听懂了她的意思,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身旁的夏婕。而夏婕也同样地,第二次重复拿钱动作,取出两封比第一封两倍厚的信封,叠放在桌上。
男人将话说得委婉动听:
“是我冒犯了,但不管怎么说,时律师这次受到这么大的惊吓有我们的责任,后续的医疗费和精神补偿我们一定不会少。”
“这点心意,希望时律师先收下。”
时眉低头笑了,问:“您真的希望我收下吗?”
徐嘉合怔了怔。
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谈妥了,他给钱,时眉放人。可这会儿,他怎么听起来又觉得时眉好像不是这意思。
“徐老先生身后所留下的合法财产,我可以帮夏婕女士争取到。”她移眸,看向始终不语的女人。
夏婕听到自己的名字,也在这时抬起头,面无表情地回望向她。
律师办案就像医生救人,不说“一定”,只说“尽力”,可她却说:
“这案子我能打赢。”
“但前提是,”她将面前的三摞信封推回去,视线锁定回徐嘉合,“您什么都不做。”
“时律师你这是……”
“您也可以为弟弟做取保候审,或者我撤案,帮您捞他出来。”
时眉神色耐心,声音柔和,
“那么,我需要收回刚才的承诺。”
在激怒徐嘉志逼他动手这一点上,岑浪完全没有猜错,
时眉故意的。
他说她别有所图,也是对的。
时眉并非想将那份录音用作呈堂供词,她当然明白那不能当做合法证据被法庭录用。
她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关他进去。
当被告人在开庭前以蓄意谋杀的罪名被事先逮捕,其性质的恶劣程度一定会得到法官的重视,时眉在这之后紧跟着申请立案,便一定不会被拒。
更重要的是,徐嘉志蓄意谋杀的动机来源于因遗产案的报复心理,这在很大程度上抹黑了他的品行,提高了犯罪适当性,也便同时意味着提高了这场官司的胜率。
一箭双雕,这才是她的目的。
只是她达成目的的手段确实疯,这点岑浪也没说错。
怎么就突然想到他了?
真晦气。
徐嘉合算是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要么利用徐嘉志自己作的妖,打赢官司;要么放他出来,遗产案的胜负变为未知数。
“这道选择题应该不难。”
时眉轻轻弯眼,指尖捏着瓷勺似有若无地一下下搅动汤羹,礼貌交出主动权,说:“还有时间,您可以慢慢权衡利弊。”
“我想,没有权衡的必要了。”
徐嘉合大手一捏,将三个信封尽数收回,不忘称赞她,“还是时律师考虑周全。”
“那么现在,我有几个问题需要向夏女士了解一下。”时眉放下汤匙,目光落在夏婕脸上,将语气放得格外轻柔,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