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脚步声忽近忽远,一个人影投在帷帐上,冒出一个头:“村长,你家都收拾好了吗,差不多该上路了。”
这一早兵荒马乱,周康都忘了要赶路,帐篷里一片狼藉。
好在来人善解人意,见他神情为难,了然点头:“害,不着急,我们还没吃早饭呢,就是过来看一看,你快点吧。”
“好。”周康收拾了一口气。
等人一走,燕元洵和冷辉回了隔壁。
不过他们的行李本就寥寥无几,收拾起来也快,周康一家累的满头大汗,才将行李捆好。
暴雪初歇,也到了该说路的时候。
不出时昭所料,昨晚大多人家并未休息好,眼下都挂了黑眼圈,哈欠声此次彼伏。
时昭并不在意,轻手轻脚把小七放上推车。
才直起腰,就察觉身后一道目光灼灼。
她猛地转头,那人猝不及防,正好和她目光撞上,正是刘芝。
目光只对上一瞬,刘芝心虚地躲闪,两人相隔几步远,那一瞬间,却让她觉得如坠冰窖。
“娘。”周文德拉住她的衣袖,嘟着嘴嚷嚷,“死小七去哪了,我要她背我,我不要走路!”
方才刘芝看到分明,那昏迷不醒的就是小七。
她心知不可能,嘴上哄着:“管她做什么,死了反而干净,娘背你好不好,你瞧,没了她,这棉衣都是我家石头的。”
千哄万哄,周文德才勉为其难点下头。
“好吧。”
一行人再次上路,因雪初停,大家脚程快了许多。
不多一个时辰,就见远方高低起伏的瓦舍,虽被雪覆盖,好在未塌。
时隔三日,村民们终于见到人烟,可他们兴奋劲还没过,又被泼了盆冷水。
周康踮脚眺望,一脸疑惑:“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家家户户都关着门,还没起床?不应该啊!”
从村子不同寻常的寂静中,时昭隐隐感到不安,掐着眉心道:“继续走吧,一会就知道是何情况了。”
不知为何,这回大家的脚步沉重了许多。
一行人路过田地,上头一层厚厚的积雪,长势正好的庄稼细数被毁。
周秀捂着惴惴的心,连声叹:“造孽啊,这一年的收成没了,就算能活过寒灾,也得要饭去了。”
“无妨,有命最要紧。”时昭神色不变,镇定道,“这么多人饿肚子,朝廷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只能如此想来。”周秀拍拍他的手。
越往里走,越能察觉村子的死寂。
大家不知不觉停下了说话,再走近些,村口一行人朝他们挥手:“村长,我们在这里!”
大家快步走去,一行人正是率先出发的探路队。
“这是什么情况?”一边走,周康忙不迭的问,“这村子的人也逃难去了?怎么一个人都不见。”
男人露出复杂难言的神情:“这……怎么说呢。”
他侧了侧身,幽幽一叹:“他们就是没走,才这样,我们先前进村,和他们搭了几句话。”
“原来前两日寒灾到了,他们没当一回事,把自己锁在家里,本以为一两日雪就会停……唉!”
“结果这一下雪,就是两三天,他们的柴火都烧完了,又没棉衣,不敢出门,这下就冻伤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