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芸,我们就此别过。”
随后一阵寒风袭来,姜芸下意识闭紧了睫毛。
而后被裴良知的声音唤回神。
“头发怎么散了,坐在这儿是不是脚扭到了,方才是我不好,芸儿你这回真的将我吓到了,那药随便能喝的吗……”
“我没有拿那副药。”姜芸轻声道。
裴良知被她低垂的眼睫弄得心中钝疼。
他其实早就信了她的话,虽然平日里许多时候,她多少都有些古灵精怪。
但真正说谎,却是屈指可数。
姜芸对不想说的事情,大多只会逃避,而不是用一个谎言去掩盖另一个真相,只是还没准备好如何让人接受。
他从来没有不相信她。
只是害怕。
裴良知第一次见她这样伤心,方才还说——讨厌他。
这句话如同被判了死刑的和离书一般。
都那么让人不愿提及。
此时两人沉默良久,还是纳鞋底的阿婆,收拾了自己的竹篮子和板凳,看着裴良知说了一句,“这姑娘,一个人在我这儿坐着好久了。”
“这样娇小,我以为她还没及笄呢!”
“日后可别让娘子伤心跑出来了,这大晚上的,若是人丢了,找都找不回来,伤心难过的可不就是你们这家里人。”
那阿婆说完便走了。
姜芸听这话,想起方才的仙君。
她任由裴良知给她裹上他的袍子,自己只剩下一身浅色外衣,不由想起方才仙君没说完,被她打断的话……裴良知平步青云,迎娶京城贵女。
她不由轻声问道:
“若是有一天我消失了,你会不会……”
“那就没有我。”他捧着姜芸的脑袋认真道。
说完这句话,然后把对她来说大大的袍子,在肩头围好,这样看上去更加消瘦——
他俯身将手臂穿过妻子腿弯。
“我会将姜家的事情安顿好,让娘和哥哥嫂子衣食无忧,让姜成有地方上学,而我之后……或许在酒楼房中,或许在肮脏泥河内,或许在悬崖底下……”
“别说了。”姜芸搂住他的肩颈。
将自己蜷缩在他日益宽硕的胸膛前,听到他略显沙哑的声音——
“所以你不要走。”
“对不起,芸儿,我为今日所有让你难过的话感到后悔,我知道你有分寸,但我和娘只是害怕,毕竟……以前你身体过于弱。”
姜芸还没有从那段类似于殉情的话中脱离。
只是抽了抽鼻子应声,“嗯。”
“我想回去找娘。”
裴良知知道她有些话要找沈玉说,也是方才受了惊吓,现在下意识还要找母亲,他手稍微收紧了她的腿弯。
“啊……”
姜芸下意识缩了缩。
她伸了伸腿,发现关节十分难受,才想起自己方才跑出来,撞到不少周边的摊子,说不定连膝盖上都已经青紫了,很疼。
“腿上有伤?”裴良知声音着急。
姜芸抹了抹眼睛的余热,后知后觉地委屈,“撞到了。”
她平日都是笑嘻嘻,最多不过就是掉两颗眼泪,这回这么久了,都还是这般觉得难过,裴良知忍不住心生怜爱。
他低头印了印妻子的额角。
然后将人轻轻放下,让她趴在背上往外走。
发现今日她还是安安静静。
似乎不想说话。
走出去不到一会儿,便是正巧碰上过来找人的姜力。
姜芸眼睛还绯红,又是肿着。
他下意识眉毛紧蹙,冲着裴良知厉声道:“找到人就算了,大晚上的多危险,怎么还一副受了教训的样子,你又说我妹什么?!”
姜芸连忙摆手,“哥,他没……”
“嗓子都哑了,还说他没欺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