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芸点头,“方才听见了。”
“我带你来这儿,一是十杏村不远,和以前的猪场比起来,只是多走一刻钟,二是因为人熟,日后的生意上要信得过。”
姜芸看了他一眼。
“那如果我说,我想把整个猪场包下来呢?”
裴良知停下来不动了。
双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他们身后不近不远的地方。
裴良知还是面色淡笑,“你没听到方才全子叔说的吗?”
“白送也行。”
姜芸挑了挑眉继续往前走,最后停在一个猪圈前不动了,里面只有一头母猪和一头小猪崽子,她把地上桶里的猪草扔到槽里。
“你知道我不会这么干的。”
裴良知摸了摸她的背,终于缓缓说出——
“双儿出生三个月就没了娘,我是在路上捡到他的。”
姜芸侧过脑袋,看着他微微开合的唇瓣。
“那天我下了学,路上都是雨,他就被扔在路边的泥巴里,身上冻得乌紫,后来我才知道,全子叔因为操办双儿他娘的后事,把双儿放在屋子里。”
“被人偷了出来扔了。”
姜芸听到这里,已经有些不忍心听下去。
她不由想到成哥儿。
他才两个月不到,那么小若是被人拐了扔在雨里,差些咽了气,他们这些做长辈的,秦芒这个做娘亲的,会是怎么一副样子。
人可能都疯了吧。
裴良知怕这些事说了姜芸心里闷,时不时停下捏她的手,“全子叔的眼睛就是被拐子戳瞎的,他就双儿这么一个儿子。”
“当年我不懂事,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把一脸血的全子叔拖到大夫那里,自己回家偷了铜钱给他们治病,我娘……用柴刀教训了我一个时辰。”
裴良知说完露出手臂的疤。
有一个巴掌大,那里的肉和其他地方不一样,颜色淡了一点。
姜芸却是猛地眼睛一红——
“你娘拿柴刀砍你?”
她说完拉着裴良知的手看,发现上面的疤依稀看得出很深,皮肤连接的地方都很不一样,他们那么多次坦诚相见过。
她从来没注意这些。
原来裴家……是这么对他的。
还有很多没有说出来的,是不是更加骇人?
裴良知不想让姜芸伤心,很快就避开了话题,“所以后来全子叔好了,我也经常来他这儿,有时候还有肉吃,就记得他是宰猪的了。”
“双儿一直觉得我很厉害。”
姜芸看到他故作云淡风轻地笑。
她被气笑了,将眼泪鼻涕全擦到他衣裳上,“真挺厉害的。”
“小小年纪就能做这种事儿,就是日后没想到,全子叔欠了你这么大的人情,现在还把这么大的猪场送给你,多稀罕啊!”
裴良知垂眸弯了弯嘴角,“我也想都接下,让他觉得自己还完了人情。”
要不一辈子都得念着。
但姜芸却突然从他怀里抬起脑袋——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