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自然。”陆修手肘撑在膝盖上,迫不及待道,“那,那依嫂嫂看,现下该当如何?”
“若依我说,此乃小事,不足挂齿。”
陆修没想她说出这种话,陡然冷了脸色:“胡闹!数十万将士戍边苦战,连路边小儿都知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你怎么能说这是小事?!”
薛朝暮起身施礼:“侯爷不必心急,我怎敢平白说此狂妄之语,侯爷不如听我把话说完。”
“你说。”
“我曾在七月初给辰阳送过一封家书,让我弟弟程泽入京城一趟,不巧家中父母生了病,阿泽只得暂缓行程,区明南下时正遇到阿泽,阿泽听闻京城变故,不敢贸然入京,怕多生事端,他折返回辰阳,却把程家和王家的令牌留给了我。”
“令牌?”
“得此令牌者,可随意调遣程王两家各地铺子银钱资产。程家是辰阳第一富商,名下产业遍布南北,阿泽正妻王氏是家中独女,和阿泽琴瑟和鸣夫妻情深,我愿把令牌交由侯爷保管,如今国库空虚,户部未必能比程王两家出得起辎重军费。”
陆修霍然起身:“王家?!可是那盐商王家吗?!”
“正是。放眼平昌,再也找不出比王家更富庶的商户了,程王两家与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阿泽让区明给我带了句话,程王两家愿散尽家财倾力相助,与侯爷共进退。”
陆修心知程王两家哪是和他同舟共济,他们和薛朝暮绑在一起,薛朝暮却不是非他陆家不可,若程王两家联姻,薛朝暮拿着这令牌去投靠皇上也未尝不可。
当今能支撑得起漠南军饷的,除了户部,就只有薛朝暮。
薛朝暮选择和他们站在一边,他们才能无后顾之忧,放手一搏。
想到此处,陆修脑子里又冒出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他上次回家已经听说过陆省待她并不好,薛朝暮愿意送出手中令牌,可能会是因为陆省吗?
陆修眼皮跳了跳,他现在竟莫名希望那些传闻是真的,薛朝暮要是跟陆怀远也没点什么情意,她无所求无所念,那他这令牌可收不踏实。
“另有一事,事关怀远。”
“恐怕怀远现在已经在牢狱之中了。”
“我看不然。”薛朝暮笑道,“若是长公主出面作保呢?”
陆修想了想:“江渚虽与我交好,待怀远也一向不错,但皇上毕竟和她不是一母同胞,她这长公主的名看着显赫,实则不然。何况……她心有牵挂,也是最不愿看皇室自相残杀,她不会以身犯险。”
“长公主是先帝唯一的女儿,她没被卷入储位之争,先帝和故去的两位皇子都对她疼爱有加,皇上又善伪装,长公主不知道皇上和皇子离世的真相吧?”
“江渚……”陆修说,“她确实从未提过此事,她并非愚昧之辈,或许想过是皇上下的杀手,只是一直不愿意承认罢了……”
薛朝暮缓缓道:“若长公主心里早有猜忌,那再好不过。侯爷说的长公主的牵挂,是当初她身边那侍卫,长公主觉得愧对于他,找了他许多年。”
“我有一旧识,名唤潘卓,因受牵连被贬行宫,他感念薛家恩德,原先我让薛大人托他去寻过那侍卫,这人,我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