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顿了顿，再道：“其他话稍后再说——眼下要紧的事是如何解救程师妹的亲人。”
李启想了想，问宁依白：“宁师妹，你能装出那种道心破碎、双眼无神的状态吗？”
宁依白瞬间明白了李启为什么让她这么做的原因，她点点头：“我试一试。”
李启看了一眼，摇头：“不对不对，看上去像一回事，可身体动作上太有力了，没有那种由内而外的萎靡感。”
……
“你的眼睛太有神了，一点都不像道心破碎的修士该有的眼神，应该是那种像被…咳咳！应该是像那种轻生的人看什么都无感的感觉，双眼失神、失去高光、瞳孔涣散。”
……
“还是不对，各方面虽然到位，可神态太强烈了有种装的太过的感觉……情绪应该更加‘纯粹’一点。”
……
“总感觉还是差了点什么……”
李启摸着下巴想了想，换了一个思路，对宁依白说道：“宁师妹，你现在幻想一下——你的亲人突然暴毙，你的师父把你逐出师门，又因为误会，你的同伴、朋友不再信任你。
我和孟群还将你视为勾结邪修的叛徒，无论你解释我们都不相信你的说辞，最后将你斩杀在一片雪地里，你残破的身躯慢慢同冰雪失去温度……”
宁依白试着想了一下，身心瞬间被绝望、麻木的情绪填满……双眼失去高光，完全没有焦距，看什么都无感。
整个人就像一个失去生气的傀儡，又似一个被主人遗弃的玩偶……令人看到这个漂亮的女孩除了惊艳的第一感觉，剩下来便是满满的怜惜。
李启眼前一亮，打了个响指：“对——就是这种感觉！宁师妹，记住这种情绪状态，等会儿需要到你的演技配合！”
“……”
宁依白没有说话，幽怨地看着李启，小脸上写满了委屈。
其他人则是看着李启神色古怪，李兄/李师兄还真是一点都不懂对女孩子温柔体贴一点……
他们试着按照李启所说的一样稍微代入那种视角都能感觉到满满的绝望，更别说是扮演者宁依白本人了，能装的这么像绝对是入戏了。
李启挠了挠头发，不明白大家干嘛忽然都这么看着他，干脆无视这种气氛，跟程怜云说道：“程师妹，你应该也猜到我想要干什么了吧？”
程怜云：“明白——李师兄是想让依白装出在凡尘试炼中失利、道心破碎的样子，以此骗过那些人。”
李启点头：“难保他们没有眼线在监视返回宗门的我们，伪装是有必要的，就算只是暂时骗过他们也好，稳住他们我们才有时间解救你的亲人。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们的，这样我们会有更多时间策划。”
他们此时就在平会镇附近，他甚至不敢保证那些挟持了程怜云亲人的家伙的眼线会不会已经注意到了他们。
“对不起。”程怜云老老实实地道歉。
李启捏了捏额角：“尽人力，听天命——希望你的亲人没有被撕票……
接下来我们兵分两路——孟群，你带着她们走完历练结束的流程，宁师妹，记得维持刚才那种道心崩溃的模样，你是关键(宁依白点头)。
我回宗门一趟，去搬救兵。”
……
久别多日，终于回到栖身的宗门，但李启却无心沿路看看风景、买些吃食、欣赏那些成天泡在情情爱爱里的男男女女上演何种爱恨情仇。
好吧，其实也能理解，生存与繁衍是任何生灵的需求，这种需求被写进了基因里，时时刻刻影响他们的一举一动。
自然界中许多生物发情期和造孩子的过程是很痛苦的，母螳螂饿极了会抱着公螳螂啃诶(字面意义上的啃)，后者居然会任由前者啃它，并且不吭一声、从不抵抗。
若是延伸到爱情上，公螳螂的这种举动放在整个动物界也能称得上是铁血硬汉！
可无视爱情，重归现实，不管是母螳螂还是公螳螂，这两货的脑袋就这么点大，支持思考的脑子则更小，装不下那么多情情爱爱，它们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出于生物本能完成繁衍。
从这一点足以看出“繁衍”对于生物而言有多么重要，站在公螳螂的视角哪怕是要被自己的另一半给吃掉也得完成这个过程，不管这个过程痛苦不痛苦。
这么一看人类的进化其实蛮成功的，至少繁衍过程不像螳螂那么惊悚，反而充满愉悦。
人类成功的进化令他们拥有复杂的情感，不仅仅局限于爱情，还有亲情、友情，也不仅有正面情绪，更有诸多负面情绪。
在复杂的情感冲刷下，人类对于繁衍的需要远远没有其他动物这么强烈，他们是可以控制的，可绝大多数人并不会压制这种感觉的来到。
从生物学的角度来看，这是否也是生物的繁衍需求在基因层面潜移默化影响的结果？
好吧，思绪有些跑偏了，之所以忽然扯到“繁衍”这种种族大事，是因为李启眼前的景象。
回到宗门的他马不停蹄赶到花语堂搬救兵，至于为什么是花语堂……华悠素为了她徒弟让自己大老远跑了一趟凡尘之域，自己也该让她办一点事吧？礼尚往来嘛。
结果到了花语堂，某个庭院中便是李启所看到的人山人海的壮观景象。
大家默契的排着队，每人手中提着精美的礼品，一个个伸头探脑地看着面前，似乎在计算还有多久才能轮到自己，同时好像也在盼望某位炙手可热的美人堂主能出现在他们眼前。
这一幕让李启不禁联想到自然界雄性为争夺优秀雌性的交配权正在向雌性展现自己雄伟的身躯，似乎在告诉雌性——咱俩结合一定能生下最优秀的后代！
如果放在鸟儿身上，这种争夺多半体现在筑的巢穴华不华丽；如果放在长颈鹿上，那就看谁的脖子够硬(长颈鹿之间打架全靠甩脖子)；如果放在蛇身上……那就要看雄性抗不抗造。
若是放在人类身上……至少在李启自我感觉中不应该以这种方式呈现，但谁让是拥有复杂情感的人类呢？
因此即便李启很无语，但也可以理解。
哪怕真的很丢份儿。
李启突然感觉这个刚刚令他感到惊悚的世界正常了，看到这个世界还有这么多舔狗存在他就放心了。
他这种扭曲的判断方法源自他原来的世界，在那个世界所有文化作品中不管干什么总是要谈恋爱，如果从头到尾一点爱情成分都没有……那事情就大条了，这多半是个恐怖、血腥、现实题材！
那可是会有刀子的！
反之，只要男女主还在谈恋爱，那多半不会有事，再怎么打打杀杀也就那样，大结局总会团圆。
这就是李启看到一群舔狗还能这么亲切的原因了，否则你试想一下世界上有那么一群不谈恋爱的反派……很惊悚的好不好？那意味着他们不是在策划着如何毁灭世界就是准备实施种族灭绝。
没有情感需求的人类不是在搞事就是在搞事的路上——这是定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