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天在镇上的饭店喝酒，还扬言要……”说到这儿，村长古怪地看了我一眼。
“怎么不说了？”姥爷挑着眉，脸色不太好看，像是知道他下面要说什么。
“他说你不死，村子就不会好。这几年不是大旱就是涝水，肯定是因为你还活着。”村长越说声音越小，可我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姥姥走在前面，身体一僵，村长注意到这点，立马出声安慰我，“是村里那帮长舌妇乱传的，当时我不在，我在也不能让他这么乱说。苏禾，多好一娃。”
最后一句，是拍马屁，只是怕姥姥和姥爷把他扔在荒山野岭。
后面的道，一路无言，我们几个人各怀心事。
拐进村子里，我隐约听到一声鸡鸣，心里总觉不对。
抬头望天，月亮正好停在正中，现在应该刚过子时。
鸡打鸣，子时有点太早了吧。
接着又是几声喔喔喔，我确定自己没听错，声音越来越近，像是从孙老三家传来。
我舔着干涩的嘴唇，看了其他人，似乎并不觉异常。
直到打开孙老三家的门，一只红冠金脚的大公鸡蹲在房顶，歪着头看着我们。
村长的脸色不对了，他几乎是惊叫了一声，“领魂鸡回家，怪不得出事。”
姥姥脸色发青，姥爷更是拧着眉心，看着那鸡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是屋子的铁皮门开了，里面走出一个人，正是面目狰狞的孙老三。
他摇摇晃晃，脚后跟像是不着地一样，头沉沉地往前栽，脸上笼着一团黑气，叫人看不见表情。
村长看见他，气直接冲了上去，对他嚷道，“怎么回事，领魂鸡回家了，你不知道吗？”
孙老三伸手扒拉村长，嘴里不耐烦地嚷嚷，“别挡着我，我要赶紧去信用社。”
“你说什么胡话？现在几点你去信用社？”村长快要被孙老三气背过气。
孙老三愣了一下，缓缓地抬起头，看了月亮，又朝我们这儿扫了一眼，目光一下子就停在我身上。
他蓦地瞪大眼睛，吵着我就骂骂咧咧，“真晦气，我说我怎么眼睛疼，原来是你这个扫把星撒上门了。看老子不打死你。”
一伸脚把鞋脱了下来，拿起来就朝我走了过来。
我猛地躲到姥爷身后，心慌极了。
这孙老三的力气，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抓我和抓鸡崽子没什么区别。
可他还没到近前，姥姥直接抬脚踹在他胸口。
一个踉跄坐在地上，他龇牙咧嘴捂着胸口，嘴里哎哟哎呦地叫着，像是姥姥这一脚把他肋骨直接踹断了。
姥姥哪管这些，伸手就抓住他的领子，直接给他薅了起来，抵在墙上。
一瞬间他动弹不得，憋得脸通红，额头还挂着豆大的汗珠，咬着后槽牙伸手去掰姥姥的手。
他刚醒过来，身子虚弱得很，哪有姥姥力气大，用了十足的劲也没掰开一厘。
“你对你媳妇到底做了什么？”姥姥眯着眼睛看着他。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那婆娘不是死了吗？我还能做什么吗？”孙老三怔了一下，眼睛忽地就睁圆。
那只蹲在屋顶的公鸡，不知落在地面上。
他惊恐地看着那鸡，嘴里一个劲地哀求，“苏婆，你救救我！你救救我！这婆娘要我命！”
“让我救你，你还不说实话？你对小余娘到底做了什么恶？”
“我真的没有啊！”孙老三哭丧着脸，说的不像是假话。
但小余娘的恨意也不像是假的，那眼睛里像是藏着钢刀，恨不得把孙老三千刀万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