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开门，步子却总也迈不对，左手和左脚，右手和右脚。
一来一回，差点横着到门口。
折腾到门前，从上到下整理一番，呼呼吸了几口气才敢动手取门闩。
外面站着一个眼眸深邃，鼻翼高挺的帅老头。
身材略微矮小，腰板挺直，头发花白，脸上沟壑丛生，看起来年纪不小，但完全没有老年人该有的颓态。
整个人看起来让人如沐春风，眼神通透清明，一眼能看穿人心却又让人不觉僭越。
身上的苍灰色唐装绣着烫金的暗纹，泛着微微的香。
他看我的脸怔出了神，眼眶逐渐发红，突然一伸过手把我搂在怀里，“让我抱抱你，你和小依长得太像了。”
轰的一声，我直接僵在他怀里，心像被插了一刀，抽筋地疼。
小依，母亲的小名，我从未见过她……
出生那晚，我克死了她。
“好孩子，都怨我，是我见到你太高兴了。”
他宽厚的手掌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像是在告诉我，不怪你。
和姥姥一样的关切，又和姥姥不一样的温柔。
我红着眼睛点了点头，给他让了路。
姥姥不知何时已经站到我身后，面色微沉，眼里略带嗔怪。
“哪壶不开提哪壶，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
姥爷眼前一亮，伸手想搂姥姥入怀。
她眉心一蹙，闪身让了路，使劲瞪了他一眼，脸上微微泛红。
姥爷尴尬地缩回了手，看着姥姥有些委屈地说，“只是太久不见，想抱抱你。”
这话一出，姥姥的脸腾得一下直接红成了苹果。
从未见过有小女儿态的姥姥，真是新奇。
我像是个百瓦大灯泡在他们中间闪着多余的光，心里打起了退堂鼓，想着应该回屋里待会让他们叙叙旧。
还没等我挪步，姥姥就开了口，“好了，别说那些没用的，准备准备就破符齐魂。”
姥爷不恼，笑着点头。
姥姥推开房门，往里走去。没走几步，老黑就钻了出来，她却停了脚。
后背有些僵硬，神色慌张地回了头。
我心里暗觉不对，赶忙上前一步，刚看见里面，就脑仁嗡了一下。
房间香案上，光溜溜，什么也没有。
本该在上面待着的娃娃，不见了……
我心慌极了，手尖都跟着发凉，拔腿就出了屋子，来来回回把院子翻了个底朝天。
都没有找到。
阳光洒在地上，金晃晃一片，可我眼前却是灰蒙蒙的。
怎么总在最后一刻出些差错……
明明出门前姥姥确定过娃娃还在，怎么就突然消失了。
如果老黑一直在屋里看着，从未出门，哪有谁能把娃娃带走？
我心乱如麻，人不住地哆嗦，下意识乱想。
猛然间有人扯了我一把，定睛一看是姥爷。
他眼睛虽然看着我，话确实和姥姥说的，“禾禾，脸上未见青黑，更多是红气巨鼎，眉中杂，事情多有岔路，但必有转换，不用担心，怕是时机未到，我们再等上一等。”
“不放心的话，我一会儿再起上一卦。”他看着姥姥紧皱一起的脸又补了一句。
姥姥这才松了口气，嗯了一声，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