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一那天,雨下得极大,如瀑布般九天倾泻而下,激得地上尘土爆飞。
她风尘仆仆地从外面回来,呼呼地喘着粗气,时不时还回头看看,像是被人追着一路疾行回来。
双脚刚沾上地便是一大摊水迹。
额间的碎发贴服在脸上,雨水夹杂着汗从头顶流到下巴,又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狼狈极了。
可临走前,她明明带着雨衣呀。
我心里正疑惑,就看见她胸前紧紧地抱着的不就那件雨衣。
下面鼓鼓囊囊,似乎盖着什么东西。
我赶忙迎上前去,递给她毛巾,想接手。
她阴沉着脸赶我回屋,自己进了厢房。
我思忖片刻,偷摸在屋外往里瞧。
只见她小心翼翼地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动作缓慢地把雨衣打开,露出了个木制的假娃娃。
扎着两个小辫子,脸上粉艳艳的两朵红晕,殷红的唇挂着冷冰冰的笑,
双眸只有眼黑没有眼白,好看却诡异。
诡异的是那娃娃眉宇间竟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看她竟然像在看自己一般。
姥姥为什么会抱着她回家?
心中存疑,便又多看了一眼。
那娃娃的眼睛突然转了一下,像是发现了我偷看,吓了我一跳。
我连忙蹲下身来,压着快跳出的心脏,晃了晃脑袋。
又赶快压制住自己这个荒唐的想法。
那是个假娃娃,怎么可能看向我。
缓慢的站起身,又往里面看,那娃娃一动不动站在香案上.
而一旁的姥姥正掐着腰看着我。
那眸子的火直逼我袭来,再多对视一秒,这人的巴掌就要落在脸上。
我飞快地跑进屋里,背后传来一声咆哮,“给我好好背书。”
赶快抓起枕头旁的书,咽着唾沫。
从那天开始,我总觉得这院子透着一股寒意。
无论是艳阳高照,还是乌云密布。
这股子寒还带着尖锐感。
只要是我一个人,背后总有一股针刺的疼痛,让人忍不住想要回头。
但我哪敢回头,姥姥说人有三火,回一灭一,三火尽灭,鬼差勾魂。
我时时刻刻跟老黑呆在一起,生怕再遇到些什么。
转眼间到了八月十五,我被姥姥按进了棺材里。
娃娃站在棺材沿上,阴恻恻地对着我笑。
棺材四周点着长白蜡,烛影在棺外摇曳,映在墙上影影绰绰,伴着冰冷的月光鬼魅的可怕。
我心里慌得没底,攥着衣角,干瞪眼。
“苏禾,今晚开始,以后每月十五你都在这里睡上一晚,直到你成年。”
姥姥面色凝重,语气带着几分告诫。
“晚上无论发生了什么也不能出来,忍到鸡鸣。”
说话间,看我的眸子竟带着忧思,惊得我浑身一颤,顿时脸色苍白了几分。
怕是今晚会很难挨。
“姥姥不会害你。”她红着眼,站起身来不再看我。
没过多时,屋里突然透出股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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