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仅做得来, 还借太宗来警告他们,她可是太宗皇帝,会一次又一次给他们的机会, 一次又一次容忍他们的犯上作乱,目无天威。 她是武皇, 一个前所未有的正统女皇帝,她知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怎样的世界,所以更清楚自己该怎样去压制去掌控这个世界。 ——铁鞭, 铁锤,与匕首。 一匹为她所用的烈马要割破烈马的喉咙, 一群为她所用的朝臣,自然也可以杀了再换新的来。 普天之下, 想要当官做宰之人何多? 她会执着于前的这群人,收为己用,那便罢□□放甚至灭族。 天幕之下, 九州百姓为之胆寒。 底层百姓与在上的掌权者是云泥之别,他们并了解这个女人,只知她是先帝之妻,二圣临朝的天后, 朝堂政治他们懂,懂的是这些年他们过得很错,丰衣足食, 安居乐业,所以他们对这个女人的印象还错, 是先帝的贤内助, 一个辅佐先帝把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的女人。 他们对她的了解仅限于此,直到今日看到这个女人的生平与传奇。 ——铁腕强权, 野心勃勃。 甚至她的生,她的入宫,都有一种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的注定。 所以说,这个女人真的会取李唐而之?亡了太宗皇帝一手打下来的盛世江山,把九州万里改为武周? 而此时皇城里的文武百官并宗室们,有人面有薄怒,有人心有戚戚。 丞裴炎面无表情放下手中正往嘴里送的茶水,扶着小秤站起身,而后一撩衣袍,跪在宫苑处的宫上。 ——他拒绝接受天后的施恩。 韦思谦面色微微一变,连忙拉了拉裴炎衣袖,压低声音劝,“裴,可。” “先帝病中托,将江山与圣人尽托于我,我若变节,与禽兽何异?” 裴炎一脸平静,声音缓缓,“诸君必再劝。” “我生为李唐之臣,为李唐之鬼,方算辜负先帝一片殷切之心。” 韦思谦长长一叹,忍再劝。 在裴炎跪在宫之后,他也放下茶盏,从小秤处起身,与裴炎一跪在宫上。 ——裴炎是李唐之臣,他也是。 “裴,韦尚书,你们何至于此啊!” 刘祎之有些无奈,“而今天后掌权,你们此等行为,与自寻路有什么区别?” 刘景先观鼻,鼻观心,虽未与裴炎一同列,手里的茶盏也放下了,余光环视着周围群臣,大有若群臣跟随,他亦会从小秤上离开之意。 而他身边的郭正一,态度也是如此,俩人视线撞在一处,有片刻交接,又很快分开。 裴炎与韦思谦之后,更多的朝臣从小秤上起身,宗室们更是果决,纷纷离开天后赐下的小秤,在裴炎韦思谦身后的空地跪下,态度再显过,誓与李唐共存亡。 刘景先于郭正一见此,也从小秤处起身,一左一右跪在裴炎身侧。 小秤之上,只剩下一小撮天后所提拔的心腹仍在上面。 那些心腹并坚定,左顾右盼,面上心虚得厉害,此时留在小秤上,便意味着接受天后的施恩,赞同天后篡夺李唐江山
,这显然李唐臣子该干的事情,更是世身受李唐之恩的臣子干的事儿。 虽说他们受天后所提拔,才有今日之荣耀,往上推个一两,他们的父辈都是太宗时期的臣子,凡在太宗时期当官的人,有一个念着太宗皇帝的好,哪怕太宗皇帝已过世多年,世间仍流传着关于太宗的传说,根深蒂固,无法磨灭。 所以当他们坐在小秤上才会度日如年,支持天后,是为荣华富贵背叛了太宗皇帝,背叛了自己的父辈与家族。 天后将宫苑里的骚乱尽收底,更将众人反应看得一清二楚。 ——与太宗皇帝比,她的根基还是太浅,哪怕天幕说了一遍又一遍她会登基称帝,是支持她的臣子依旧寥寥,甚至那些支持她的心腹此时也坐立安,深受良心的谴责。 可笑的良心。 天后吩咐上官婉儿,“收起小秤与茶水。” 【武皇的手段与心机,由此可见一斑。】 【世人骂她知廉耻,先事太宗,又勾引宗,她毫放在心上,甚至还把自己在太宗身边的事情拎来警告朝臣,你们所攻击的,我全然在乎,而你们所在乎的,正是我可以施舍的。】 【铁鞭,铁锤,还是匕首,任君选择。】 【借给太宗驯服烈马之事来敲打朝臣,让他们看清自己的位置,她是太宗与宗,有那么好性。】 【她是武曌,一个前所未有的华夏史上的唯一正统女皇帝,她知自己在与什么做斗争,也做好了遗臭万年的心理准备,所以杀几个朝臣,灭几个家族,对她来讲,值一提。】 天幕之上,如狼似虎的卫士们冲府邸,女人的尖叫声,孩子的哭喊声,男人的求饶声,声声重,声声凄厉,而后画面一转,行刑场上血流成河。 · 天幕之下,九州为之安静。 知过了多久,才有人颤着声音开—— “这、这也太狠了!” “是啊,怎动动就抄家灭族的,这跟暴君有什么区别?” “还是太宗皇帝好,太宗皇帝就会这样。” “被太宗皇帝委以重用的魏征,听人讲之前是废太子李建成的幕僚,太宗皇帝登基之后也为难他,仅为难他,还多次采纳他的意见,待他如上宾。” “这才是圣皇帝的作为,哪跟天后一样,别人反对自己,就把别人全杀了?” “再说了,她本来就得国正,是窃国之贼,别人反对她很正常,要是反对,那才正常。” · 丞裴炎眉头紧锁。 ——他是先帝临终前托付江山的顾命大臣,旁人怕,他怕。 于是他跪在宫上,身体笔直得像是雪中的松柏,宁折弯,风霜惧。 众多朝臣心里虽畏惧天幕之上的天后残暴手段,在裴炎的带领下曾退让半步,一是法责众,二是丞如此,他们也好意思退缩。 同朝为官,同受李唐俸禄,他们虽做到裴炎敢以性命为价的直言讳,也愿做有辱门风体面之人,裴炎跪,他们便跟着跪,同气连枝,同生共。 上官婉儿皮微抬,瞧了瞧拒绝天后好意的朝臣宗室,让小宫人们去收拾一旁的小秤与茶水。
韦香儿瞧了一外面的朝臣宗室,又飞快收回视线,拉了拉李显的衣袖,让他要在这个时候胡乱说话。 ——他们夫妻俩可是天后心尖尖上的太平主,有是任性妄为的资本。 李旦也往外瞧了一。 也只是一,瞧过之后便收回视线,心里有慨,可并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在这个风雨飘摇阿娘执意登基的时候,多说多做,便是多错。 至于阿娘是登基为帝,还是改国号为武周,那都是三兄该操心的问题,与他关系大。他是藩王,只要安安生生做一个富贵闲人便好了。 外面闹得动静这么大,只要瞎的人都看得到,太平跟着众人往外瞧,好奇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当看到骚乱的领头人是裴炎与韦思谦,而身侧之人是郭正一与刘景先时,她的眉头由得蹙了蹙。 这几人皆是肱骨之臣,是阿耶托付江山的顾命大臣,在天幕一遍又一遍昭告未来的阿娘会篡夺李唐江山时,他们带头反对阿娘再正常过,若他们都站来,那才是李唐江山气数已尽。 可他们这般行事,必会激怒阿娘,激怒阿娘的下场再显过,是抄家,便是灭族,阿娘留下残暴骂名,而李唐江山也就此丧失栋梁之才。 太平主看了一会儿,斟酌片刻,回头对天后,“阿娘,这些人着识趣儿,为了几句虚无缥缈的话便要要活,得丢了顾命大臣该有的风度。” “要女儿说,还如把他们全部赶走,省得让阿娘看了心烦。” “虚无缥缈的话?” 天后一看穿太平的心思,动声色问,“若天幕之语并非虚无缥缈呢?” 太平主心里打了个突儿。 ——作为备受阿耶宠爱,自幼长于李唐皇室的娇主,她与那些朝臣宗室一样,都曾料到她的阿娘会篡夺李唐江山,更曾料到,阿娘会这般直白问她这种问题。 太平主秀眉微蹙,有说话。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韦香儿扯着李显的衣袖,把头垂得更低,生怕天后留意到他们。 李旦想开打圆场,又知如何接话。 ——这样的问题连二娘都知如何作答,更何况远及二娘的他? 气氛陡然陷入焦灼。 天后淡淡收回视线。 “天幕之语怎是虚无缥缈?” 一片一般的寂静中,上官婉儿急缓开,“贞观之初,太白星便屡现于白昼,太史为之占卜,曰女三昌。彼时又有童谣,曰当有女武王者。” “是以,太宗皇帝冤杀李君羡。” 上官婉儿,“可见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而天幕之语,也并非虚妄。” “婉儿?” 这番话几乎把支持天后登基摆在面上,太平脸色微微一变,回头看向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轻摇头,示意太平要触怒天后。 太平面上一寒,冷冷收回视线。 “天幕之言并非虚妄?” 天后静静瞧着苍穹之上的天幕,面上辨喜怒。 “正是。” 上官婉儿颔首,“天行有常,为尧存,为桀亡。①”
br> “可惜,这些朝臣宗室懂这个理。” 上官婉儿瞟了一静跪在宫苑中与天后僵持的众人,温声说,“既然懂,便该在天后面前碍。” “来人,将这些人全部赶去,许他们冒犯天颜。” 上官婉儿乃天后身边最为心腹之人,有人比她更懂天后的心思,她刚开,卫士们便应声而去,将满院的文臣武将与宗室请庭院。 裴炎跪了太久,起身时跄踉了一下,离得近的刘景先与韦思谦连忙伸手扶他,“裴当心。” “老了,中用了。” 裴炎扶着两个人的手,才堪堪站稳身体,“可再怎么中用,这把老骨头也是李唐江山的。” 这话吉利得很,刘景先皮微抬,“裴慎言。” “有什么慎言慎言的?” 裴炎轻摇头,甚在意,“为大唐而,是我的荣耀。” 天幕之上,女声仍在继续—— 【所谓大唐风骨,大唐荣耀,在武皇的铁腕镇压下荡然无存。】 裴炎:“......” 怎么可荡然无存! 杀了他一个,还有无数的大唐朝臣站来! 太宗皇帝浴血奋战打下来的江山,怎这般被天后窃取! 天幕之音会受任何人的心情而影响,无论他心情好坏,天幕的景象仍在上演—— 【当然,这都是很后期的事情了,那时候的武皇大权在握,容置喙,有这样的举动再正常过。】 【言归正传,咱们继续聊刚入宫的武皇。】 天幕之上,年轻的天后在一旁伺候笔墨,太宗皇帝批阅完奏折,抬手一挥,“召徐婕妤。” “圣人召徐婕妤侍寝。” 小宫人声唱喏。 天后动作微微一顿,砚台里墨汁荡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 天幕之下,极度厌恶天后的宗室,看到这个场景心中暗喜已。 到底是太宗皇帝,一便辨别真贤妃与祸国妖女,要然也会放着面前的武才人召幸,而是让小宫人去请徐婕妤。 可惜太宗皇帝英,先帝却曾继承,几个照面,便被这个狐媚子迷得七荤八素,仅要废王立武,后面更是二圣临朝,临之前托付江山。 仿佛被这个女人下了降头似的,做的事情一件比一件更糊涂,将大唐基业拱手送,此等行径,与昏君有何区别? · 太平什么心思看天幕。 尤是这种自己阿娘伺候自己祖父的事情,哪怕大唐民风开放,可这般直白被天幕搬来,她还是觉得面上有些好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仅太平面上好看,李显李旦面上也有些自在,若无事避开,假装什么都曾看到。 到底有血缘关系,太平兄妹三人自在,韦香儿会自在,仅会自在,还分外好奇这个时候的天后是如何从受宠的武才人摇身一变成了先帝的心头挚爱。 ——虽说李显此时非她可,可男人的心说变就变,今日爱她爱得去活来,日便为另一个拱手送江山,她想看到这种事
情的发生,所以想从曾经的天后身上学点制服男人的手段与心机。 韦香儿看得津津有味。 看的时候她也留了个心,怕天后觉得自己看得如此聚精会神是冒犯,所以她又时时看向天后,天后面色如常,她才敢继续看下去,看天后如何从受宠到宠冠后宫。 【这个时候的武皇并受宠,太宗皇帝是真的喜欢她这一款,她在武才人的冷板凳上一坐就是十几年,入宫是武才人,十几年后还是武才人,太宗皇帝对她的态度由此可见一斑。】 【如果换成他人,肯定是心灰意冷,这辈子就这么蹉跎过下去,咱们的武皇一样,拜托,谁跟皇帝谈情说爱?我来后宫就是为了光宗耀祖人头地的,既然你行,那我就换行的来。】 【于是乎,我们的武皇把目标瞄准了被太宗皇帝立为太子的宗李治。】 天幕之下,原本因天后即将篡夺李唐江山而陷入低迷情绪的九州百姓顷刻间来了精神—— 天地良心,这可是他们妄言天家秘事! 这是天幕在演绎,天幕在广而告之!所以他们偷偷瞄上几过分! 真的过分! 而此时被卫士们赶宫苑的朝臣宗室们,听到这样的话齐齐绿了脸。 ——先帝要脸,是他们要啊! 他们做了什么孽,一把年龄还要看先帝偷庶母的荒诞事情! 而宫苑之内,李显抬手捂脸,李旦闭目装睡,太平忍了又忍,想起身便走,却又被薛绍拉住衣袖。 ——作为儿女的他们,着难以面对这样的事情。 韦香儿是儿女,她只是儿媳,所以她聚精会神甚至颇为期待。 ——搞快点搞快点,她可太想知天后是如何勾引先帝,又如何把先帝拿捏在掌心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