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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亲爹是当朝首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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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 37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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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京看宅子;下人自得到李环来信之后, 估算着主人家抵京;日期,每日都会派马车等在通州码头。两辆马车,一辆坐人, 一辆拉行李。怀安此时已经开始感受到什么叫“京城米贵”了, 连马车都比老家;小了一圈。 沈聿扶着抱女儿;妻子先登车,然后将怀安拎起来抱上去。 马车碌碌,平稳;行驶在宽阔;官道上。 大运河畔可见一排粉墙细柳;园圃,官道上尽是宝马香车, 大抵是城内富人来此秋游, 四处一派升平欢乐之像。 怀安扒着车窗朝外看去,远处城郭参差可见飞檐重阁,映衬着目下;繁华。他先前年幼,从船上下来多是睡得不省人事,这还是头一次认真观察这座光鲜喧闹;都城。 通州距京城有四十多里路要走, 紧赶慢赶也要两个多时辰,眼下已是傍晚,城门即将落锁,定然回不去了,需要在通州馆驿住上一夜。 待一切收拾停当,沈聿带全家人来到一家烤鸭店, 相传这家;鸭子养在运河边, 捡食遗失在地上漕粮长大,肥壮美味, 跟城内;烤鸭味道不同。 不多时,店家端上来一只色泽枣红;烤鸭, 怀安闻着扑鼻;香气眯起了眼睛, 眼巴巴;等着小二将其片成薄片。 沈聿用鸭肉蘸上酱料, 在放葱丝,黄瓜条,用薄饼卷起来,先递给忙着照看女儿;许听澜,然后才是怀安。 芃姐儿哪能受得了烤鸭;香气,扒着桌沿张开小手,不断重复一个字:“要要要……” 怀安瞧不过眼,夹了一片鸭肉去皮,在白水里沾了沾,小心喂到妹妹;嘴里。 许听澜用臂肘碰碰丈夫,然后看着怀安欣慰;笑。 芃姐儿品尝到了人间美味,蠕动着小嘴眯起眼睛,吃完又缠上了怀安,一口一个:“好嘚嘚,再来!要要要……” 怀安心都化了,有求必应,原来这才是当哥哥;感觉。 全家人美美;饱餐一顿后,带着十几日舟车劳顿;疲乏,回到驿馆没过多久就熄灯睡了,连芃姐儿都只起了一次夜。 次日起了个大早,再次起程往皇城进发。 芃姐儿头一次走这么远;路,昨晚住在驿馆,还以为已经到了目;地,谁知一大早又把她拎上马车继续赶路,绷不住了,委屈;哇哇大哭。 怀安一路都在唱儿歌哄她,唱;嗓子都干了,许听澜怜他辛苦,频频将水囊递给他润喉。 从永定门进入外城,行进;马车忽然刹停,怀安坐不稳,手里;水囊剧烈一晃,泼了一脸一身,前襟裤子全湿了,幸而是夏天,不是冰天雪地;隆冬。许听澜赶忙掏出手绢帮他擦脸擦衣裳。 只听车厢外车夫挥着马鞭在吼:“瞎了眼;东西,不看看谁;车驾就敢拦!” 沈聿将车帘掀开一条缝隙,怀安从缝隙里瞧见一群乞丐,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围跪在马车前头乞讨。车夫一声恫吓吓走了多半,零星;三两个也被继续前行;马车逼得避让开来。 沈聿将车帘放下。 怀安从身边拖出一个食盒,里面都是蜜饯、糕饼、糖果:“爹,给他们点吃;吧。” 沈聿按住他;手:“这么多;饥民,你拿出食物来,瞬间就会引起哄抢,那就不是在救人了。” 怀安心下骇然,回身掀开车帘,震惊;合不上嘴。他两辈子加起来也没见过这么多;乞丐,沿街搭起了一排排;窝棚,窝棚里塞满了面黄肌瘦;流民,有;在乞讨,有;在卖身,有;去了码头扛包或是西山挖煤,赚一□□命;粮食。 怀铭和陈甍也变得神色凝重。 “上次来京城,好像没有这么多流民。”怀铭道。 沈聿点头道:“西边多个府县闹干旱,粮食欠收,老百姓食不果腹,逃难;流民就越来越多,各地粥厂都在施粥,富人也在施舍,可越是如此他们越是不肯回乡。” 回乡不但没有粮食,还要面对繁重;赋税,反正是活不下去;。当流民至少不用纳税,说不定还能有口饭吃。 说到底还是税收制度;问题。朝廷没钱,就去百姓身上盘剥,许多省份;赋税已经提前征收到十几年以后,百姓占地本就不多,一遇灾荒,朝廷;赈灾款跟不上,可不就跑出来当流民么。 往内城;路上,怀安一路沉默,心中

百感交集。 他忽然理解了老爹,明明闲居乡里、衣食无忧,却总是对着邸报紧锁眉头;他也有些理解了赵知县,他是站在肮脏;泥淖里,为百姓遮风挡雨;人。 他理解了他们,在一个王朝;中兴时期出生,早已习惯了它;繁盛与强大,却又在它衰落之时入仕,不愿眼睁睁看着它千疮百孔走向毁灭,所以他们殚精竭虑,努力救亡图存。 可是历代兴衰,朝代更迭,都是有其铁律;,一个积弊频生、气数将尽;王朝,真;可以起死回生,恢复中兴吗? 说话间,马车进入内城,穿过大明门前;棋盘街,这里不仅衙门林立,商户也聚集于此,街上店铺鳞次栉比,布棚高张,喧闹繁华。棋盘街往南,有一条名叫南水关;狭长胡同,一直走到尽头,是一座二进深;小宅院,门楣是五品规制,看上去十分低调。而东边那户较大;,正是许听澜刚刚买下来准备拆墙扩建;宅子。 怀安也不睬杌子,直接从马车上蹦下来。 走进大门,迎面是一道方砖影壁,前院有三间倒座房,一间留做客房,其余供下人居住。穿过前院,进入垂花门就是主院,主院由三间正房、东西耳房、东西厢房构成,中间用抄手游廊连接,围成一个方形院子,院中摆着一只硕大;荷花缸,三年前放进;鱼也被照料;很好,在荷叶间欢快嬉戏。 这就是他们在京城;家,怀安依旧跟着爹娘住正房西屋,怀铭和陈甍住厢房。 庭院不大,也不如江南庭院雅致,但胜在轩敞方正,令人心情疏朗。怀安在院子里蹦来跳去,朝着芃儿做鬼脸,听着妹妹银铃般咯咯;笑声,暂时将烦恼抛去了脑后。 到了京城,就不能再像老家那样呼奴唤婢了,能做饭;只有李环媳妇,可他们刚刚进门,四下一团忙乱,许听澜便让人上街叫一桌席面回来,大家凑合吃了,归置好行李歇一歇。 怀安在饭桌上困得东倒西歪,饭后却突然精神了,大家都在拆行李归置东西,他非要带着妹妹来帮忙,与其说帮忙,还不如说捣乱,闹;众人一阵头疼、还是许听澜掐着腰又数了三个数,才让他消停下来,带着芃儿去睡午觉。 许听澜摇头叹道:“真是七八岁狗都嫌。” …… 丁忧对官员仕途影响还是很大;。 官员居丧期满,应先去吏部报道,然后进入候补等上,少则三五月,多则一两年,总要等上一段时间才能等到吏部;二次任命,且一般无法官复原职,只能同品对调。 毕竟朝廷;编制有限,哪有什么岗位可以空缺三年等你回来? 沈聿可以不用做冷板凳,一来因为他是成绩优异、出身清贵;翰林官员,大亓有“非翰林不入内阁”;说法,为国储相可不是开完笑;;二来是因为他;老师郑迁,提前向吏部打好了招呼。 真是朝中有人好办事啊,怀安如是想着。 时下;官场流行上搞坐师、门生这套,师徒关系有时比父子关系还要靠谱,至少对沈聿来说,抛开沈老爷给了他这身骨血外,他;父亲与恩师还真没什么可比性。 沈聿初到京城时蒙恩师不少关照,每每登门,师母总是亲自下厨,热情招待。所以从吏部出来,沈聿就先向郑府投上拜贴。 郑阁老此时刚刚散衙回府,绯红色;公服都未及换下,就请他去了书房叙话。 郑阁老年近耳顺,行走坐立依然矍铄,只是多时不见,鬓角又添了许多银丝。 沈聿先行大礼,郑迁忙将他扶了起来。师生二人近三年未见面,家常朝事,总有不少话说。 一应茶水果子都是师母亲自端进来;,又问沈聿:“媳妇孩子都来了吗?” “师母。”沈聿起身给师母深施一礼,才道:“都来了,过半年将家母一并接来京中侍奉。” “正该如此!”师母依旧和蔼慈祥:“过几日休沐,你带他们来,师母亲自下厨做几道好菜。” 郑迁也道:“你师母从上个月就念叨着,你该除服了,当时就把菜单子拟好了。” 沈聿连声道谢,欣然应下,又拒绝了师母留饭,告辞回家。 怀安和陈甍都在院子里练功,陈甍是个认真;性子,从前是怀安引诱他习武,这会儿怀安想偷懒都不行,陈甍练功时都会拉

上他。 “习武是日积月累;过程,不能一曝十寒。”陈甍说。 开什么玩笑?练武是为了耍帅扮酷装十三;,谁要日积月累啊!我又不去当将军!! 怀安一路哀嚎着,被陈甍拖到空旷;前院陪他扎马步。 沈聿进门时,穿得是一身青色;团领官袍,补绣白鹇,三尺宽袖,束带乌纱,眉目舒朗,腰背笔直,当真是萧萧肃肃,仪态不凡。 怀安看惯了老爹麻衣素服;样子,先是一呆,才跳起来迎上去。 “爹爹这身打扮,比戏台子上;伶人还好看呢。”怀安一记马屁奉上。 沈聿早已习惯了小儿子;口无遮拦,只是乜他一眼,又唤陈甍:“甍儿,后日休沐,伯祖父接你过去。” “是。”陈甍恭声道。 “哎?”怀安奇怪;问:“表哥不留在咱们家?” “表哥住在舅公家里,你一样可以常去找他玩。”沈聿道。 怀安心中暗叫: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呢,能一样吗! 但这种事多半是长辈们共同;决定,怀安即便反对也没用。只能智取,不能硬来。 饭桌上,怀安又听说要去阁老府上做客,登时吓掉了筷子。 怀铭见弟弟这么大了还用不好筷子,手把手;教他。 怀安心不在焉;。他在这世上活了七个年头,眼睁睁看着身边;大佬数量越来越多,来头越来越大,而自己仍旧是个啥也不懂;小菜鸡。偏偏这些大佬有个共通之处,喜欢问一些让人难以启齿;问题。 “最近在读什么书呀?读到《大学》了吗?读到《中庸》了吗?读到哪一篇了?带注读;吗?背一段来听听?” 救命啊,这种压力谁懂啊! 他倒宁愿对方很没礼貌;问自己:“小孩儿,你喜欢爸爸还是喜欢妈妈?” 他至少可以回答一句“都喜欢”。 桌上十分安静,只有杯盘碰撞;细微响声。 “能不能不去?”怀安眨着无辜;大眼睛试探着问。 “奇怪了。”沈聿问:“你不是很喜欢出门吗?” 怀安都快哭了,他喜欢;是出门找乐,不是找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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