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珩渊，是你，是你害死了我师兄，害死了我爹爹，还折辱于我，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女子状若疯狂，一剑不够，拔剑还欲再刺。
剑身却被秦炎猛地握住。
他呕着血，踉跄到险些站不住，却还是死死握着剑，质问对方。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你不是云月，为什么要变成她的样子？”
秦炎脸色阴沉，劈手夺过长剑就横在了对方脖颈上，眼中尽是杀意。
对方也是笑了，柔柔弱弱也掩不尽可怕的恨意：“我就是她啊，我怎么不是她，你怕是不知道吧，若没有你那个好妹妹，你方才经历的一切，便是既定的天命。”
“窃兰会死，你会夺得山岚剑名扬天下，而我，会被你抢去做丫鬟，日夜折辱，我爹爹来救我，也被你害死。”
女子似是没了活下去的希望，猛地撞向秦炎手中的剑，想要一死了之。
那张脸是云月的，秦炎一时恍惚，赶紧将剑收走，这才没让女子自刎。
女子却跌坐在地上，状若疯狂。
“珩渊，承认吧，你看见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你这个人，哪怕再怎么装的正义
凛然，你骨子里也都是毒瘤，要不是陈念的出现，救赎了你，你能保证，你看见的这些，真的不会发生吗？”
“珩渊，让陈念知道好不好，让她知道，你骨子里是个什么样的人，也让你如今放在心尖尖上的云月看看，没人捡回去的珩渊剑尊会是怎样的一条疯狗。”
秦炎闻言，慌了一瞬，却也只有一瞬。
女子说的都对，若没了陈念，他的确是会被仇恨控制，走向和幻境一模一样的道路。
他自己是个什么人，他自己心里清楚。
可，他不是幻境里的秦炎，他是有云月，有妹妹的秦炎啊。
陈念救赎了他，云月治愈了他，他不是幻境里那个秦炎，他们不一样的。
他因为陈念，融入了扶苍宗，因为云月，愿意再爱他人。
他拥有了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一切。
他不再是孤家寡人，他有家了。
“没人会知道的，不过是一个幻境，一个不会发生的猜想罢了，不会有人信的。”
想明白一切，秦炎冷下脸，皱眉，十分不喜对方用云月的脸做出这幅模样。
他挥剑，斩下了对方的头颅。
刹那，女子身影消散，不过红粉骷髅。
他心口的伤也好了。
秦炎方才的一口气泄了出来，一阵后怕。
差点，差点就陷进去了。
只是，他杀了女子，幻境却依旧在。
他依旧被困在那一片白的刺眼的空间里，如何都挣脱不了。
身后，有剑鸣之声。
剑意熟悉，却不是冲着他来的。
他告诫自己不要回头，却在那一声哥哥之后，猛地回首望去。
顷刻间，纯白的空间变换，镇魔渊的景象铺在眼前。
秦炎眼睁睁的看着一身红衣的陈念在两界大门之处，绝望的自刎而死。
而周围有许多人看着，却无一人阻拦，甚至是，在陈念死去之后，全都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
他惊恐的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狂奔上前，想要抱住软倒在地的陈念，却见一道身影比他更快的接住了少女。
而身后，是云月悲鸣如子规的叫声。
“秦炎，走，别回头。”
他回头看去，是一身嫁衣的云月决绝的折断了自己的本命剑，然后，用剑尖刺穿细白的脖颈。
秦炎看见那场景，目眦欲裂。
与此同时，云月脸色阴沉的陷在幻境里头。
她什么都看见了。
另一个世界里，没有陈念，自己的灵根也不会
修复，爹爹会死，师兄也会死。
一切的一切，都太过真实，她被拘在里头，就仿佛亲身经历一般。
她明知道是幻境，却还是忍不住去怀疑。
怀疑若是没有陈念，这些，是否就是现实。
云月执剑，一剑斩断幻境里的心魔，语气坚定。
“你是假的。”
对方顶着一张和秦炎一模一样的脸，脖子险些被云月的剑切成两半，这会儿还流着血，却依旧深情款款的看着她。
“不，我就是真的，你不是爱秦炎吗，我也是秦炎啊，月儿，留下来陪我好不好，我舍弃所有，只要你一人。”
云月拧眉，满脸厌恶：“恶心。”
“我爱之人绝不是你这般面目可憎。”云月顿了顿，想起陈念之前和自己吐槽的：“油腻。”
到如今她才看清。
眼前之人，并非爱她护她，愿为她舍命的秦炎。
她怎么会傻到，因为幻境里的这个恶心之人，去怀疑秦炎呢。
假的终究是假的，永远不会变成事实。
幻境就是利用了她的害怕和怀疑，让她深陷其中。
如今想开了。
云月反倒不怕了。
女子举剑，剑心愈发澄澈明亮，一剑斩下，一切虚妄，皆无所遁形，化为齑粉，消散于空中。
只是，幻境消散之后，紧接着又来了一个幻境，将她卷了进去。
云月后来居上，片刻之后，已经挣脱了第九层的幻境，闯了出去。
而秦炎还困在第九层里，面对着陈念和云月的死。
至于窃兰，窃兰依旧停留在第八层。
第八层里，窃兰浑身无力的倒在废旧的房间里。
他以元婴期的修为输给了秦炎，道心破碎，修为倒退，连山岚剑都抛弃了他。
自此，宗门厌弃，师尊视他为耻，虽未将他逐出师门，却也再没给过他半分资源。
他身上的伤在腐烂，他却不想管。
他想起了那个就因为没得到魁首，就被师尊跪在雪地里，险些冻死的孩子，疲惫的闭上了双眼。
或许，就此死在这里，才是对宗门，对师尊最好的交代吧。
就在他想要放弃的时候，突然手腕发出一股烫人的温度。
满身阴郁之气的窃兰猛地一惊，抬起自己枯瘦的手腕。
青年看着手腕上那个鲜红似血的契约，黯淡无光的双眼突然亮起星辰，低喃出一个名字。
“念念。”
窃兰醒了，也释然了。
宗门的放弃，窃兰早有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