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觅冷漠地撩起眼，“督主大人，请自重。”
同样的话，这是他第二次从她嘴里听到，和上一世温怒又脆弱的语气不一样，现在的她带着不容置喙的口吻。
在司解倾走神之际，苏觅用力将手挣脱开，扬长而去。
苏觅没有急着离开东厂，而是找了个黄道吉日，将曹静的遗体风风光光下葬了。
她站在风雪里，看着曹静的棺椁被封上，看着雪花伴随着泥土将棺椁掩埋……
心里的滋味难以言说，就像是亲眼目睹着自己从生到死。
苏觅朝旬冬道：“曹静旁边空出一块地来，立上一块墓碑。”
旬冬有些不解：“给谁立碑啊？”
“给我？”
他一脸诧异：“大人，您现在还好好活着呢，这立碑多不吉利啊。”
苏觅轻笑：“人早有死的时候，不管我能不能终老，以后我的尸体就埋在曹静的旁边。”
她缓缓走到曹静的墓碑前，抚摸着上面她一锤一锤凿下来的字迹。
上面写的名字不是“曹静”，而是“步歌”。
这是她在女梵的书信上看到的名字，是她和曹静原本的名字。
“对不起，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下次见面，没准就是我死的时候。你说想让我好好活着，好好生活，我会尽量做到的，如果做不到，可不许生气啊。”
苏觅的眼眶逐渐泛红，她抽泣了一下，继续道：“我之前就奇怪，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还糊弄我说是喜欢我，居然还嫁给我……”
想起这些，苏觅就觉得荒唐，轻笑出声。
“你可真是一点儿都不会撒谎，但是却隐瞒身份这么久，你是不是知道我笨，不可能猜到你我会是一个人啊？我确实挺笨的，明明都看出来你对我不一样，但是还是毫无保留的相信你。”
“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些……”苏觅眼睛里的泪水最终还是滴落在她的墓碑前，“你一定过得很辛苦吧，一个人守着上一世的记忆，这一世跟在我身边，眼睁睁看着我把许多你不知道的身世揭出来，你当时应该也很震惊吧，原来自己并非宰相府的孩子。”
苏觅像是想到什么，悲痛的眸子里划过一抹阴狠之色，声音徒然变冷：“宰相府的人也不配！上一世你没报成的仇，这一世我都让他们连本带利还回来，咱们那个偏心眼儿的娘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居然还在她事后为她守着墓碑，呵！真是可笑，不过我把她的坟墓给掘了，你当时还生气骂了我。”
“我不怪你，你就是太善良了，善良了一世，总得做一次坏人不是？那个坏人就我来做吧。”
苏觅缓缓起身，擦干净眼角的泪，吩咐道：“小德子！李结巴！”
“卑职在！”两人上前。
“你们带人去把苏宰相夫妇的坟墓都掘了！”
两人惊诧了一瞬，很快点头，拧身带着人就去了。
旬冬上前询问：“大人，您的墓碑上需要写什么碑文吗？”
“不用了，立一块无字碑就行，我的名声遗臭万年，写下名字也没什么用。”
苏觅看着天空，长叹了口气：“你们办完事先行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在城外走走。”
“是。”
苍茫茫的白雪地里，一望无际，只有一道红色的身影悠悠走着。
这也许就是曹静上一世喜欢的样子吧。
苏觅这般想着，思绪被不远处争执的声音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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