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说来听听。”
老汉道。
“松柏乡的事大家都晓得,我便不提,只说虎蟾乡的一事。”
“就前些日子,虎蟾乡上,一妇人被淹死,飘在水上,那浮尸脸朝下,避太阳。老话常说,男女配,夜有常,女下男上是正常,男下女上乱纲常。”
“这道理丢进水里,也一样,若有女尸脸朝上,那是正常,可如果反过来,那就是被水鬼害的,这样的浮尸不能捞,得水葬。这道理那妇人家中也晓得,所以不敢碰那女尸,只是起一座衣冠冢。”
“头七那天,便准备封棺,有人往棺材里一看…”
“妇人就躺在里面,脸朝上,睁着眼睛!”
…
虎蟾乡的文书,名为池舜,年过四十,据说家中养神,以家神除却恶鬼。
这水鬼回棺的事,江小夜早就耳闻。
天星阁内部,消息传得算快。
跟江小夜所经历的杨家转生事,将军府的师佛塔事比,水鬼,不值一提。
这里面实则也没多少故事,池舜请家神抓了鬼,便结案了。
那逝者家属心里是高兴的,因为可算能留下一个全尸了。
不过,撑船的老汉却是个人才,就这样一件事,被他说得此起彼伏,惹得妇女小妹瑟瑟发抖,汉子们啧啧称奇。
还有王猛在那帮腔,一惊一乍大呼小叫,带动情绪。
江小夜看水面,忽然发现水上自己的影子暗淡,又有另一个黑影越来越凝实,像是在吃他的影子。
江小夜皱眉,默默持念经书心咒。
再看水上,一切如常。
江小夜便闭上眼,沉心修炼,以清心灵。
…
等船儿一撞,便知道是靠岸了。
听了一路鬼故事的大女人小女人们,赶紧拿着行李跑掉。
而王猛还在那意犹未尽地砸吧嘴。
上岸后,有骡子拉车去县城,价钱不贵,一个位置三个铜钱。
秋光县,同麻子乡一样,年纪不小,甚至更胜之。
前朝就在,饱受风霜。
以一圈城墙环绕,四面开门,分出东南西北。
不入城中就可见一高耸尖楼,楼上挂钟,这是警示楼。
所有战事,钟声一起,瞬息入整个县城无人不知。
城墙厚重,宽有两丈,高持二十丈。风吹雨打,刀枪剑戟,岁月连年,这城墙依旧坚若磐石,固若金汤。
四门各有守军,本朝当代,国力强盛,海内清平,无大战事。
所以守卫并不森严,入城看一眼便可,普通乡民不拦着,天星阁的官服,更是拦不得。
城内热闹,脚下铺青砖,踩着倒是挺踏实。
乡下,那可都是土路。
本该,以朝廷律令,城墙里外,要各余下百丈宽,不留民房,避免真发生战事,调兵遣将通道拥堵。
但自本朝立国,秋光县一直安宁,没经历过什么刀兵大乱,所以时间一长,难免松散,此刻留有空地,不足二三十丈。
城中店铺多且杂。
买卖什么的都有。
路上,有人扛着插满糖葫芦的草木棒子转悠,看在有小孩,就喊两嗓子叫卖。
可是民众生活清苦,养育家庭已经不容易,哪还有闲钱给孩子买零嘴,所以只有几个孩子蹲在那看,眼巴巴地流口水。
王猛倒是直接,上去就给了那卖糖葫芦一把铜钱。
“那边小娃,一人一串!”
小贩喜笑颜开,赶紧过去给孩子们分糖葫芦,王猛不忘顺手拔下来两根,给江小夜分了一根。
江小夜咬一口,糖霜挂得少,难怪便宜。
继续走,又看见几个乞丐追着同样衣衫褴褛的少年,边追边骂。
“龟孙别跑!”
少年回头骂。
“孙子不追,爷爷就不跑!”
“娘的,老子要扯出你的肠头!”
“呵呵,等你给大爷嗦尿。”
江小夜往前一站,手按在刀柄上,那些乞丐看到,立马扭头就跑。
少年看着乞丐们跑得飞快,很是吃惊。
“他们追爷,居然还留着力?”
王猛笑道。
“那可不,要不然打人哪来的力气。”
少年瞪了王猛一眼,吐口痰,撒腿跑了,气得王猛骂。
“狗娘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