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阿玛犽的话，这时候，树林中动起来的声音在陈开艾的耳中不断的放大。
那是风，是叶子飞舞，是鸟儿展翅，是耳朵的嗡鸣。
陈开艾无限希望这些声音能再大声点，那样就可以盖过阿玛犽说话的声音。
然而落叶只落了一会，陈开艾的愿望也只实现了一会。
在这之后，
“哈哈哈哈哈哈！”
阿玛犽笑了起来，黑色巨大的身体不住的震了起来，身上的五角星形虫子紧紧扒着阿玛犽的身体，跟着主体也就是阿玛犽的动作而震动，阿玛犽笑出声，笑出泪，笑出汗。
它抬手擦了擦眼角，发出长调的哦一声，“你太可爱了。”
“别害怕，我真的不会杀你。”
现在的陈开艾当然知道他俩不会存在任何的情感因子足够让阿玛犽不去杀她，只会有其他的理由，一个让阿玛犽拒绝杀她，让她留下来比死去更有利的理由。
“你可是，最后一个人类啊。”
阿玛犽看着陈开艾，好像为她的身世感到遗憾，发出喟叹。
看着阿玛犽这装模作样的样子，陈开艾举起了手，在说话的那刻，她的内心声音被掩盖了过去，“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杀他们的真正原因吗？”
阿玛犽抬起一边眉毛，“哦——”它没有想到小东西具有那么大的胆子。
它换了个姿势，把腿搭在另一处，身体倚靠在旁边树上，似乎是在卸力，“你想要听什么？”
“真正的原因？”
“是因为我讨厌小吉跟在后面叽叽喳喳的样子？”
“是不喜欢那个老家伙自以为是当前辈随意教导我？”
“是厌倦阿拉像个发情的母猩猩一样粘着，望着我？”
“是要为了更新换代所以把老头子清理？”
“不不不，都不是。”
“就是好玩，”
阿玛犽笑着摇头，
“好玩。”
“这就是我为什么留着你的原因，你总是那么好玩，会逗我发笑。”
阿玛犽看着她，眼神仔细的从陈开艾的脸部扫向脚。
那样赤裸裸的眼光让陈开艾感到十分的不舒服。
就在这时，0304飞起来，闪着光，似乎要吸引陈开艾注意。
心中憋着一股气的陈开艾忽略了小亮点。
“不是，你不是觉得好玩。”
陈开艾吸足一口气，
“因为，你只是一个可怜的，卑贱的，想获得别人关注的小丑，你喜欢，你热爱，你就要别人的目光停留在你身上。你从来不觉得好玩，你不杀我只是因为我是最后一个观众，如果连最后一个观众也没有，你的世界会变得匮乏和空虚，你只是为了那样才留着我，你需要一个人来观赏你的杰作，观察别人看你杰作的样子才是你的兴奋点。”
“说什么好听的，不要用一句好玩来遮掩过去，‘好玩’什么的从来不能遮掩你贫瘠的内心，不要装酷，装的再厉害，也不能掩盖你就是一个无用的小丑的事实，没有任何人看你的表演，你就毫无意义。你就是因为你刚刚说的那些来杀他们吗，不对，我告诉你，你就是要吸引所有人都目光，当你失败或者其他什么，你就开始愤世嫉俗，‘没有人懂我’，你要找一些特立独行的东西来显示你的独特。”
“现在如果你要问我，你成功了吗，我会告诉你，没有，一点都没有成功，你的观众散场了，我也不是什么观众，我只是一个单纯鄙夷你的人，我不会欣赏，也不会再多关注你的所作所为，你就一个人，可怜的在这里过下去吧，可怜虫。”
一口气说完所有的陈开艾立马回头通知0304，“赶紧走，开通道。”
现在她不管是不是a了，c也好，d也行，能回去就回去，攒能量的事以后再说。
她怎么每次都能遇上这种破事，明明就是应该安安静静的耕田，怎么就一遇上人，就开始复杂，变态，奇怪，扭曲。
先是0304后面又有萤火虫，女巫那个小精灵和卢普斯，这个世界本来看见猩猩们已经开始有点不对了。
“不行，宿主，能量不足以返回主脑。”
“哈？！”
“走不了，宿主，真的。”0304说得很小声，它刚刚真的试图挽救了。
陈开艾僵直的回头，面前是一股低气压笼罩的阿玛犽。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陈开艾打算嘿嘿两声，让气氛活跃一下。
但声带又抖又紧张，她的嘿嘿变了调，比起干笑，更像嘲讽。
眼见黑云成型，陈开艾闭上眼睛，寄咯！
“我不会杀你。”
陈开艾听见阿玛犽的声音，低沉，冷静。
就在陈开艾睁开眼睛那刻。
阿玛犽猛击陈开艾喉咙，让她架起来，让她的脚无法着地，在陈开艾眼睛模糊的时候，她听见了话语。
“正如你说，你会是观众，最后的观众，直到我找到你的替代品，你只会好好的活着，睁开眼睛，看着我，看清我。”
——
这是醒来后的第三天，陈开艾看看自己的脚，那里有一个黑色的铁链圈。
天知道阿玛犽怎么会找到这个东西。
虽然看见那红色的锈迹，陈开艾猜测这之前应该是被是使用在其他地方的东西。
“那是之前老头子用的，”阿玛犽走了进来，它端着一盆水，放到陈开艾面前，递给她一节软方布，让她洗漱，“你也知道老头子之前是被关着的，那就是关着的时候用的，我在家里找到的，我也不知道留着它干嘛，或许留念？”
阿玛犽轻笑一声。
陈开艾把脸放在水中，将黄色的软方布浸透，润湿，再举起扭干，放在脸上，让水分被吸走。
阿玛犽最近都是这样，心情好的时候会特意跟她讲解，她好奇的事。
非常主动和详细。
至于心情不好的时候，陈开艾没有思考，只是条件反射抿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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