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玄显露身形，淡淡回应。
他下身的衣袍上爬满蛇一般的阴影，阴冷的气息从足底撺掇而上，他将这气息逼出体内，便维持不住咒术。
“是么？”承桑并未因他的拒绝而感到气恼，只是耸了耸肩：“那还真是可惜。”
顾清玄擦去嘴角的血迹：“看来你们已经找到了蛇后？”
承桑笑道：“万妖窟出世与寻找蛇后似乎并没有什么冲突，况且你手上的筹码也没有多到能让蛇族叛出。”
说完，他足尖轻点，后退几步，对顾清玄颔首道：“‘牧野’善武，专于近战，一次次以幻术相欺，何不堂堂正正地打一场？”
他话音刚落，一阵罡风直冲顾清玄而来！
顾清玄提剑格挡，下一刻便被闪到身后的牧方休拍飞出去！
山壁传来轰鸣声，被砸开蛛网般的皲裂，网中央顾清玄呕出一口黑血，握剑的手不住地颤抖，他将剑插在地上，勉强维持住摇晃的身体。
牧方休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眼眸还是赤红却清明不少，宽厚的手一把掐上脆弱的颈部，阴沉地笑着：“现在你总该死了吧？”
被他掐着的人并没有露出惊恐绝望的神情，反而淡然问道：“你真觉得自己能杀死我？”
牧方休感到可笑，加重了手上的力度，甚至身子压低，往前凑了几分，狞笑着说：“多谢教导，这次我会确保你死之后再走的。”
不断收紧的手让顾清玄感到窒息，要不了多久他就会被牧方休活活掐死。
可就在这生死一刻间，他却骤然笑了。
上好的面容配将死之笑，犹如忘川河边的曼珠沙华，盛放于无边的血色中。
就连牧方休也不由得晃了下神，可就是这片刻功夫，撕裂般的疼痛便从他胸膛处传来，他愣愣地看下去，只看见胸膛出现残破的血洞，而温凉的手正贴在那血洞之上！
修长的手指上戴着枚青翠欲滴的扳指，此刻斑驳的血迹为这抹翠绿染上妖艳的颜色。
牧方休不可置信地盯着面无表情的人，这张脸终是成为他挥之不去的梦魇。
顾清玄拼着最后一点力气掰开他的手，脱力地跌坐在地上，他擦去嘴角的血渍，将苍白的唇染上不正常的红。
他抬头看着牧方休，轻声问：“你又怎知我不是在故意引你靠近？”
牧方休嗫嚅着嘴，垂下头怨毒地看着顾清玄，而后这身躯轰然倒地，再无半点生机。
“啪，啪，啪。”
富有节奏的敲扇声从不远处传来，承桑叹道：“我很庆幸自己没与你交手。”
顾清玄不设防地端坐于地，与他对视：“我现在确实是强弩之末。”
两者之间对看数秒，骤然一笑。
承桑又摇起了折扇，依旧站在原地，没有靠近的意思：“不了，我可是很惜命的。”
顾清玄没回话，并不是他不想说，而是刚刚那一击已经抽走了他所有的气力，别提说话，他现在能撑着不晕过去就已经是极限了。
“不过，就算我不要你的命，别人可不一定了。”承桑含着笑，意有所指地说。
顾清玄若有所悟地抬眼，半空中悬浮着十几位高阶妖族，他们虎视眈眈地盯着下方的几人。
庞然身躯投下的阴影几乎令人心生绝望，各色的妖瞳里是毫不掩饰的贪婪和暴虐，已经是迫不及待地想把猎物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