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家乡滇国嫁女儿那天早上必须由母亲或者姐妹梳头才行,否则大礼就成不了,还会被骂不吉利。
玉茹是有一刹那犹豫的,她渴望亲人的温暖,可又怕失去,两相矛盾后她还是拒绝了。
“呵,我的丫鬟那么多,不需要你这个将死之人帮我梳头。”
阮桃吃力地从床上坐起来,颤抖的手指触碰了一下她的发梢。
“你们滇国出嫁梳的是飞云鬓,这边的丫鬟都不会梳,我为了帮你梳头,练了好多次才会。”
说完,她用手指了一下紫苏的发型,“喏,你看我梳得像吗?”
一圈又一圈墨色的头发缠绕在紫苏的头上,复杂的编发盘在脑后,是真正的飞云鬓。
玉茹仿佛被烫到一般迅速移开眼睛,一扭头就撞见阮桃水波粼粼的杏眼。
阮桃伸手拉住她颤抖的手,语气温柔,“明天我给你梳飞云鬓,让你风风光光地当上燕国皇后好吗?”
见玉茹不说话,阮桃又把一对玉如意送进她手里,“你那边没有亲戚来参加仪式,我来当你的亲友吧,这对玉如意是送给你的,希望你能够顺心如意。”
希望你能够顺心如意。
她从小被当做细作培养,身边除了妹妹没有任何亲人,难得有人主动接近她不是垂涎她的美貌就是有求于她。
这样纯粹真心的祝福她从未收到过。
命运真是造化弄人,她梦寐以求的祝福竟然是从仇人那里得到的。
玉茹强忍住的眼泪在这一刻掉了下来。
阮桃抽出自己的丝绢轻轻为她擦眼泪,安慰道:“别哭,我知道你一路走来不容易,马上就要苦尽甘来了,你应该高兴才对。”
玉茹哭得更大声了,她其实一点也不想当皇后,也不想参与任何权利纷争。她只是一个爱好看话本子的小姑娘,最大的梦想是和亲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阮桃将她揽入怀中,安抚着她的背,这一刻她将自己代入玉茹的角色尝试与她共情。
玉茹哭够了,起身扭头就走,之后一群丫鬟们浩浩荡荡地跟着她跑了出去。
第二天,阮桃收到了玉茹派人送来的平安福和解药。
那人把玉茹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她:“我才不稀罕做皇后,事儿多还是你自己做吧。平安福是随便找的,你送了我一对玉如意我总要还礼吧?以后互不亏欠,好自为之!”
阮桃轻轻一笑,这话听着别扭,倒确实是玉茹说的。
她把手中的药方传给裴展,吩咐他快点下去熬药,裴展看了眼药方眉头紧蹙,十分为难地看向阮桃。
“娘娘,药方中含有红花,吃了滑胎的……”
阮桃一怔,毫不犹豫道:“没事,我不吃药。”
“不吃药怎么行!”一个暴躁的男声从门外传来,阮桃不用看就知道是箫翊。
“裴御医,不要理她,你下去煎药。”
“是。”
裴御医走后,阮桃从床上爬起来揪住箫翊的袖子,坚决道:“这药喝了会滑胎,给我送来我也不会喝的!”
箫翊轻轻掰开她的手指,目光看向她已经抓破的手臂与脖颈,她现在是疾病初期,还能忍一忍。可到了中晚期就会痒得生不如死,很多人都受不了那种穿透四肢百骸的瘙痒,活活被自己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