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喻没想到堂堂一国之君居然会在众目睽睽下拉着自己出去，感到那些赤裸裸的目光射在自己身上，她几乎是又惊又尬。
自己还处在脑子一片空白的状态中，连秦知跃什么时候停下来都不知道，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撞上他的背。
两人一怔，秦知跃静静看着眼前人的神态动作，似是不满，手上一用力。
江喻吃痛，下意识甩开秦知跃的手。再抬头看向他，只见秦知跃面上更冷，眉头挤成一个“川”。
江喻想开口说话，可之前白语岑的话语如浪潮一样涌来，再褪去时只剩下怒气与周身冷气。
“朕以前倒是没看出来你还是个爱国之人？真是有心了，不愧是江将军的女儿。”
他将“江将军”三个字咬得极重，想来是因为自己瞒着他身份而生气。
哪里又有闲心去哄他呢，江喻连解释的话都不愿意说，现下有宴席，这才是大事，她没心思和他回忆过去，也不愿意。
“江喻惶恐，这难道不是人人都应该具有的吗，无国何来家？更何况……”
江喻攥紧拳头，几乎是咬牙切齿说道：“我已经没有家了，早已经是支离破碎了。”
“战事变化多端，朕也痛心失去这样一位有才将领。”
秦知跃的语气平淡，似乎只是在说着一件无关痛痒的事，真的痛心吗，江喻看不出来。
“还是别让那些客人等的时间长了，不是待客之礼，若陛下没有其他要紧的话，便回到宴席中吧。”
说罢，江喻抬脚就要走，什么狗屁君臣之礼她完全不想在乎，江家再多一个死人不算多。
“朕可以当你是头脑一热说出那些胡话，你可知那西戎是什么地方，黄沙满天，无限戈壁，你又怎能适应得了？”
“不牢陛下挂心，什么苦日子都能挨得过去，我不是娇养之人，陛下应该比谁都清楚。”
“那你有想过何时能回来吗？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一月，一年，甚至是一辈子！”
秦知跃上前几步扳过她的身子，他已经比她高出一个头来，说话也不自觉微低着头看她。
“我宁愿一辈子也不回来！无非是从一个痛苦的地方跳到另一个痛苦的地方罢了。”
江喻说着说着更是激动，几乎是有着要吼的趋势，她觉得自己要崩溃了，怕下一句话就要和他吵起来，甚至恨不得和他打一架，但是她不能，毕竟他是皇帝，外面这么多人。
原来在这种时刻，她还是得顾全大局，要给他留尽颜面，所以只能克制再克制。
秦知跃皱眉，嘴唇微动着，像是要讲什么。
殿里顿时十分安静，连两人的呼吸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江喻觉得自己要哽咽了，心中像是什么不断翻涌着要突破出来。
“许久未见，你不想和我说点什么吗？”
话题转变的太快，就连“朕”也变成了“我”。
江喻的眼神终于是此时停在他身上一瞬。而后摇摇头，压制着鼻尖的酸涩感，说道：“几年的光阴，物是人非，无从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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