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北乾对着陆平野微微颔首,手扶着温宥的腰带她往另一侧走。
他可不想在她还没见到陆枭前,就察觉什么。
“温……温……”
陆平野见人走远,急得直跳脚,她叫温什么来着。
老祖宗见到她,非气吐血不可。
他一拍脑门,喃喃自语:“小叔?小叔今天是不是要来?”
两人随着佣人朝一处深暗色的雕花木门走去,温宥还是忍不住回头朝那既眼熟又古怪的年轻男人看去。
小声问:“北乾,他是不是认识我?”
男人低头亲了亲她的头顶,答非所问:“宝宝不怕,有我。”
而雕花木门的那一头。
秦民怀依旧一身老克勒的装扮,坐在单人皮质沙发上,他的对面是坐在轮椅上有些疲态的陆枭。
尽管他们年纪相仿,但生了大病的人就算是养护得再好,精气神总与正常人差了些。
一旁站着的李管家接过卡森递上来了的礼盒,在陆枭的默许下打开。
一套出产自成化御窑,顶级青花萱草纹宫茶具。
陆枭余光瞥了眼,轻描淡写地说道:“民怀真是出手越来越阔绰了。这可是今年苏富比上半年拍出的最高价的拍品。
价值亿美金。就这么送我了?”
说完,他用眼色示意李管家用这近十亿的瓷杯泡茶。
秦民怀长叹一声,而又施施然道:“一百多年前这洋鬼子从我们这捞了不少好东西走。
我不过是出现点小钱,让它们落叶归根罢了。”
顿了下,翘着二郎腿倚着沙发后背的秦民怀挑眉看向陆枭,精明的神色中带着几分挑衅:
“老家伙没想到吧,我秦民怀有一日还能再踏上东国的土地?”
对于秦民怀的诘问,陆枭冷哼一声:“我现在是身体不行,老东西,不然你以为你回得来?
当年被我连家带口赶出东国的时候,你可没这么神气。”
两人唇齿相抗,但气氛远没看上去的紧张。
李管家泡完一壶茶,斟两杯,按照礼数,先送到了客人秦老爷手里。
秦民怀三指捏住茶盏杯口,在鼻下轻嗅,细抿一口,唇齿间甘冽甜香,久久回味。
“武夷山350年树龄的母树大红袍,05年后就再也没有被人采摘过,没想到还能在阿枭这品尝到。”
他一口饮尽,喟叹道:“活的长也是一种本事。”
陆枭自然知道他说的活的长的,不是树,是他自己。
只要比他陆枭活的长,那这辈子就算赢他一头了。
可……他陆枭不喜欢的人,还真没有活过他的。
举起杯盏,灯下茶水的黄汤透过薄薄的骨瓷,竟能看清液体流动的痕迹。
转而陆枭的视线落到秦民怀精神矍铄的老脸上,勾唇讪笑:“民怀,话不要说得太满,
除了老天爷,谁都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秦民怀略略点头表示赞同,抬手将茶盏递到空处,卡森当下立即接过,缓缓道:“阿枭,难得我们有意见如此一致的时候。”
同时陆枭也放下来手中茶杯,浑浊的眼珠假意四扫了一圈本就空无一人的外围,沉声问道
:“老东西你不是说要带你孙子和孙媳妇来吗?”
“老家伙,别心急。”秦民怀放下二郎腿,倾身自己取来一杯茶,歪头斜眼从低处给了死对头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好事都是要留到最后的。”
没给陆枭思考他话里意思的时间,紧接着会客室的大门被敲响。
佣人推门探头进来,躬身道:“秦少爷来了。”
听见自己孙子到了,秦民怀咧咧一笑,将手中茶水饮尽。
他可等着看好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