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道催促进度发往余杭的同时,两道催粮的手谕也在奔往京城的路上。
宋州站在城门口,目送着那两个骑马的传令兵离去。
比起在京中时,他瘦了许多,人也黑了许多,华丽的黑色袍服下摆上沾着些泥点子,至于那双价值百两的云靴,上头早脏的不能看了。
“大人。”
毕离急急出来找人时,就见宋州正板着脸站在外头,他忙快步往前,低头道,“有懂的老人说,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属下怕——”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宋州已经明白了毕离的意思。
他们此时站立的地方,正好处于两坐东南走向的大山夹缝之间,原本也无妨,只是东边高处有一汪大湖,这雨再下下去,只怕就得决堤。
倒时候不光是还未修好的河道,就连脚下这座城也会不复存在。
宋州没有回应毕离的话,只道,“去看看。”
说完,便领着毕离离了城门。
他们临时驻守的城名石瑶城,城中的壮年男子一个不剩的被征作劳工,大大小小的官员也被宋州揪着,或监工,或放粮,妇人们料理家务,送水送饭,偶尔还要帮着运运土。
而那些外地来的劳工,一部分住在城中,一部分就在河道边搭了个小窝棚,百日劳作,夜里休息。
宋州和毕离一路走来,那些临时搭建的小屋皆往外冒着炊烟,偶尔有出门的,瞧见宋州后,忙不遗余力的邀请他去家中吃饭。
几番推辞后,他们遇到了前来找人的周司徒。
此时的周司徒可一点不像那个在京中叱咤风云的一品高官,他穿着一身布衣,脚下穿着和劳工一样的藤鞋,手中拄着个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木棍。
若不是他衣裳整齐,身后还跟着个打伞的小童,瞧着只必难民好上一点。
一见到宋州,他就急急问,“怎么样?”
宋州摇了摇头,“粮食没来,钱也没来。”
若是还有银钱,倒是能暂时买粮度日。
看着周围那些并不知道再过不久就有饿肚子危机的百姓,周司徒重重的一敲拐棍,“那个该死的刘申,他脑子里是塞了屎了么!”
若不是气极了,向来涵养极好的周司徒也说不出这样的粗鄙之语来。
就连毕离都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若是没记错的话,周司徒才来的时候,跟现在可完全是两个样子,不仅书不离手,对自家自己,那更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周司徒的声音有些大,有人好奇的朝这里望了一眼,宋州眉头微皱,低声道,“周大人,借一步说话。”
意识到自己刚才行为的不妥,周司徒点点头,同宋州来到一处营帐。
四下无人,他也不用遮掩什么了,闭了闭眼,叹气道,“这一回,陛下可算是能得偿所愿了。”
虽然远在南方,但京中的那些动静,又如何能瞒住他二人。
见宋州没有应和自己的意思,周司徒又看他一眼,问道,“如今可还有什么办法?”
天公不作美,一连串的连阴天,工期指定是耽搁了。
他本还担心宋州会将劳工逼得太紧,但瞧着眼下的模样,他瞧着劳工们停下来休息就觉得着急。
又见宋州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样子,他急得满嘴冒泡。
等周司徒说完,宋州回道,“我从周围找了几个人,让他们看看能不能将湖水引了,至于修筑河工,还是等天晴再说。”
同样的问题,周司徒这几日已经问过许多回了,每回听到的却是同样的答案,宋州刚一说完,他便咬着牙道,“那粮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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