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成日担心各地官员偷奸耍滑,被武帝责问工期缓慢,倒不如他亲自去。
武帝的批复也下来的很快,他两日后就得出发去余杭。
在离开的前一夜,宋州进宫去和裴姮见了一面。
在看到宋州时,裴姮的眼睛顿时一亮,她笑着起身迎过去,道,“你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宋州,不,应当是程庭。
他牵着裴姮的手拉她坐到桌前,随后边比划边写字,“我是来同你道别的。”
“道别?”
裴姮先是一愣,又不禁皱眉道,“你要去哪里?”
“余杭,修通明河。”
程庭手上的动作还未停下,裴姮已经急的站了起来,断然道,“不行!”
“我不准你去。”
裴姮的表情严肃极了,修通明河不是简单的事,他这一去余杭,吃穿怎么办?更不要说上头官员的勾心斗角,说不定连武帝都会在其中使些不大不小的绊子。
虽然是为算计宋州,但难免牵连到其他人。
裴姮说这话时的语气很重,程庭眉梢一挑,“去的人很多,他们可以,我也可以,我和他们是一样的。”
裴姮张了张嘴。
以往她也是将那些大道理挂在嘴边上的人,可事情真到了自己身上,她忽然觉得自己也俗气的很。
什么舍己为人,什么众生平等,潜意识里,她早已将程庭和其他人分割开。
程庭的话像一道闷雷在裴姮的耳朵边。
是啊,那些去修通明河的人和程庭是一样的,家中也有老小,也有心上人在苦苦等候。
裴姮忽然觉得她没有要求留下程庭的理由。
人与人之间,确有亲疏远近,但人命和人命的重量,总归是一样的。
她张了张口,艰难道,“我会在京中盯着,不让有些人扰乱通明河的修筑,余杭路远,之后说不得还得一路往上尧、洛阳的方向去,你照顾好自己。”
这不仅是为了程庭,更是为了那些与程庭一样的通明河劳工。
程庭点了点头,让裴姮放心。
但裴姮如何放心的了,她想了想,又叮嘱,“要时常同我写信,信寄到京中的拈云霞布庄,我就会知道,有什么缺的用的,也要及时说。”
程庭再次点头。
裴姮的眉头依旧皱着,她人在皇宫,不能替程庭打理行装,也不能去送他离京,瞧着程庭的样子,也不像是能照顾好自己的样子。
见裴姮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程庭在她眉心吻了吻。
“别担心。”
“我一走你和郑奇通信不方便,我找了个从前的下属来,他轻功还算不错,有什么消息你交给他就是。”
见程庭连他走之后的事情都考虑好了,裴姮叹了一口气,随后点点头。
她要和郑奇联系,总还有别的办法,但通明河的一干事宜,她只能是尽力周旋,尽量不让出大乱子,但程庭并非官员,也没有门路,连个修筑河工的监工都当不上,只能下苦力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