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太后和众人如出一辙的不可置信的目光，温予怀缓缓地走进来。
太后方才对着桑含章是气势全无，她恼怒地瞪了瞪身旁的侍女，用气声小声道：“不是让你派人去盯着太子？”
侍女一脸欲哭无泪，她倒是派人去盯着太子的一举一动，谁知道太子还是能够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过来啊？
不过，太后现在也没有精力去责怪下人办事不力了，她深吸几口气，挤出一个笑来，殷勤道：“太子怎么突然来了？”
温予怀双手背在身后，看了太后一眼，却说了一个毫不相关的话题，“刚才太后所说的话，再说一遍。”
桑含章：“？”
太后显然也不明白温予怀这番话的意图，想了想，又怕是温予怀故意来责难自己，她故作不知地开口问道：“刚才我所说都是不经过脑子的，现在早已忘了。”
桑含章默默翻了一个白眼，刚才搬出温予怀的架子来压她的时候，可不见得不经过脑子。
温予怀自是不信的，他神色莫辨地道了一声，“是吗？”
这一句话语气虽轻，但听在太后眼里那可就意味严重了。
之前在温予怀还小的时候，她为了扶持自己看重的妃子子嗣上位，特地收买了民间的一只大妖，遣人送进皇宫，意欲夺了温予怀的性命。
谁知道，当天晚上，大妖的尸体就吊在了她寝宫门口。
彼时只有七八岁的温予怀，小脸上沾满了血迹，浑身伤痕累累，却也只是用平静的眼神盯着她。
“谢谢太后的礼物，我很喜欢。”
也是这样轻飘飘的语气！
此后一连半年，太后做了无数的噩梦，直到温予怀出宫，鲜少进宫，她才渐渐好了起来。
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太后低着头，老老实实地复述她刚才对桑含章所说的话。连一向高高在上的“哀家”都不说了，改成了恭恭敬敬的“我”。
“她没有礼数，如此牙尖嘴利，若是太子知道了定会发怒，她却污蔑说太子很喜欢，我说太子若是听见她造谣，定是会发怒。”
温予怀突然抬手打断她，“方才最后一句话，再说一遍？”
太后头上的凤钗已经有些散乱，她强撑着，道：“太子会发怒？”
温予怀终于像是听到了满意的话，他缓缓将视线移到一旁站立的桑含章身上，眼神里带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桑含章不明所以地回望过去，两人大眼瞪小眼。
温予怀无奈地收回视线，内心叹道：怎么就有如此不开窍的小娘子？
随后，他神情罕见地严肃起来，冲着桑含章露出一个微不可察的笑，认真道：“嗯，孤不但不会发怒，孤确实是喜欢她喜欢得紧。”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率先发出了一声惊呼，随后桑含章脑中也一片空白起来。
她看向温予怀，却只见对方除了耳朵处有些许发红，脸色却不见慌张，想必这番话也没有多少真心，不过是替她解围罢了。
明明是应该感到轻松的，却为何心中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这种感觉太奇怪，桑含章也不得而解。
见桑含章仍是一副迷茫的神情，温予怀在心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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