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为了变强。
倒不是他心慈手软,不愿意大肆杀戮,而是这个地方对他来说就和粪坑差不多,肮脏到哪怕他什么都不做,也有一种精神被污染的错觉。
这种感觉,比那些明里暗里的,不怀好意的窥伺更让他难以接受。
…看来,得稍微加快一点速度,早点从这个鬼地方出去。
“直接去地狱杀戮场吧。”燕临渊转头看向黑裙女人。
“您确定吗?”黑裙少女愣了一下。
“确定。”
“既然如此,那就跟我来吧。”
见燕临渊心意已决,黑裙少女也没多劝,带着他径直朝着位于杀戮之都中央的圆锥形建筑走去。
地狱杀戮场的规则十分简单粗暴,用自己的通行令,也就是身份牌报名之后,每凑齐十个人就能开始一轮比赛。
至于规则……地狱杀戮场上最大的规则就是没有规则,既不限制手段和方法,也没有所谓的输赢,有的只有生死。
唯一活着走出杀戮场的那个人,就是本轮比赛的唯一赢家。
当然,在杀戮之都,真正的危险往往来自杀戮场之外——一只受伤的孤狼就算再强,也会被成群结队的鬣狗所吞噬。
……
杀戮之都内城南侧。
一间毫不起眼,但清理得极为干净的房间里,燕临渊轻轻拂过腰间的百草囊,光芒一闪,昏睡的苏凛就出现在了床榻之上。
随着扎在身上的银针被一根根拔除,苏凛也悠悠转醒。
“…小燕?”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苏凛眼中掠过一丝迷茫,但在看到燕临渊之后,刚升起的警惕又悄然散去,“我这是……怎么了?”
“在进入杀戮之都的过程里,你幻视幻听的症状突然加重,神志不清,我只好暂时用银针封住你的意识,把你装进了百草囊里。”燕临渊说,“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感觉……非常好。”
苏凛闻言,愣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些一直在他耳边吵吵嚷嚷的声音全部消失不见了,身体也如释重负般轻松。
“魂火呢,有没有受到影响?”
“…前所未有的活跃。”
苏凛抬手召出一团魂火,森白冰冷的火焰飘在他的掌心之中,犹如皓月一般明亮,“哪怕我什么都不做,魂火也在不断壮大。”
说到这里,苏凛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我们已经到杀戮之都了吗?”
“嗯,我们现在在杀戮之都的内城里。”
燕临渊点点头,一边从百草囊里取出一只装着清水的水囊递给苏凛,一边说,“这里的规则我已经核实过了,大体和小三告诉我们的差不多。”
说着,燕临渊把今天的所见所闻,以及搜集到的所有信息全部描述了一遍。
“这种地方……”苏凛眉头一皱,疑惑道,“一向自诩正义的武魂殿为什么会允许这种地方的存在?”
“虽然我个人很不喜欢这个地方,但不得不承认,它的确有存在的必要。”
燕临渊说,“许进不许出的杀戮之都就像一座天然的监狱,关在监狱里的邪恶魂师数量越多,活跃在外界的邪恶魂师就会越少。
这对生活在外界的人,对武魂殿而言都是一件好事,所以,武魂殿不仅不会毁掉这个地方,反而还会尽可能地维持这个地方的存在。
比如,给杀戮之都提供充足的物质基础,吸引更多的亡命之徒前来……享乐。”
进入杀戮之都的人虽然可以通过地狱杀戮场,以及地狱路离开杀戮之都,但千年以来,获得杀神称号,成功离开杀戮之都的魂师却只有寥寥数个。
就算他们在外界大开杀戒,外界的魂师也能将他们再次镇压,不会造成更恶劣的影响。
“…这倒也是。”苏凛思索片刻,赞同地点了点头。
“先不说这些。”燕临渊走到桌边,拉开椅子坐下,“地狱杀戮场整日开启,不管白天还是晚上都能参加,你要不要去尝试一下?”
“别卖关子了。”苏凛看了燕临渊一眼,“赶紧说,到底有什么发现?”
“我发现地狱杀戮场的地下,是空的。”
燕临渊轻笑一声,正色道,“据我观察,地狱杀戮场上应该有着某种特殊的禁制,可以把那些死在地狱杀戮场上的人分成几个部分。
死者的一部分魂力会被剥离出来,成为幸存者的奖赏,血液和灵魂则流入地下,供养整个杀戮之都。
——据我猜测,这些流入地下的血液,极有可能就是制作黄泉露的原料。”
“血液和灵魂……”苏凛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说,“不知道死在我手里的人,究竟会变成杀戮之都的一部分,还是变成我的一部分。”
“这个问题我也很好奇。”
“既然如此,”苏凛把水囊丢给燕临渊,翻身从床上跳下来,笑道,“那就去试试看吧。”
……
杀戮之都里唯一的自然光源,就是天上的那轮血月,所以并没有白天和晚上的区别,不管什么时候,内城里都非常热闹。
燕临渊区分白天和黑夜,完全依赖于随身携带的时钟,以及一天一撕的日历——杀戮之都里的时间流逝和外界是一样的,所以计时工具可以正常使用。
但在那些在杀戮之都里生活了很长时间的堕落者眼中,是没有“时间”这种概念的。
睡醒了,就是白天,睡着了,就是晚上。
所以,作为杀戮之都核心的地狱杀戮场,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最热闹的。
“啊——”
“杀了他!”
“……”
地狱杀戮场上,手握度厄剑的苏凛脚踏游龙探云步,剑气纵横间,如入无人之境,转眼就把围攻他的另外九个人斩于剑下。
九颗大好头颅咕噜噜地滚落在地,被血染红的脸上满是惊恐。
站在血泊里的苏凛神情淡漠,好似一柄为了杀戮而生的绝世凶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