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边的天骄阳似火,冬日的连连大雪早就已去,今年升温好像也比往年快上好多。
五月的天,众人全都早就已换上了夏季的薄纱。
缪府的伙计们一边擦着汗水一边抱怨,
“比大小姐出嫁时东西还多,这风头,已压过洛阳王娶大小姐,这样多陪嫁,就是苦了我们这一些苦力。”
旁边的清点陪嫁的丫环轻声说:
“轻声点,好好干活吧,这一些东西价值连城,要是不当心磕坏了件,卖掉了你也赔不起。”
又有人说:
“是呀,你也不要妒忌,听闻缪府给表姑娘预备的陪嫁她全都没要,表姑娘的陪嫁可全都是她自个预备的。
救世堂,还有杭绣阁身后的大当家的,可全都是表姑娘。”
“是么?表姑娘可真能干,她不是个农女出生么?咋这样厉害?”
一个年长的女人说:
“嗨,你们有所不知,我是从乡下和来的,对咱缪府的事知道的多。
当初缪家还没有上京,就已是春萍镇上小有名气的众人了。
那一些丰厚的家底全都是表姑娘的娘挣的,那时的姑小姐就是做生意的好手,料来表姑娘是随了她娘。”
“噢,原来这样!”
这样说起,他们对这表姑娘又高瞧了眼。
缪家对表姑娘好,也是有原由的,既然缪阁老是因为姐姐才有今天,那报答到外甥女身上也是该是的。
就是表姑娘也真真是厉害,这样多陪嫁,全是自个挣来的,愣是没拿缪家一个子。
恩恩,自然是厉害的,否则表姑娘要嫁皇长子了嘛!
陪嫁都收拾好,只等日子一到就抬走。
庄小兰在几个婢子的帮助下化着新娘妆,她就是叫她们把那繁复的头饰给搞好,至于妆容,还是她自个下手。
做了20多年的庄家大小姐,各种精美的妆容她全都可以手到擒来。
好快一个艳而不俗的妆容都化好了,把她比常人白好一个号的皮肤,衬托的明艳动人。
绿苗惊异的大叫说:
“表姑娘,你这妆容画的真好看,和你平常里看上去不同了,精气神儿了好多。”
庄小兰平常里画的全都是淡妆,条件不允准的状况下,她也懒的画了。
这具身子在那种环境下养大,生的娇弱的很,总感觉是一副小家碧玉的味,怯弱弱的样子给庄小兰画出一种明艳的滋味来,绿苗自然是惊异万分。
庄小兰放下唇纸,拍手说:
“妆容能改变一个人的气韵,我觉的今天这些天,这样就蛮好的。”
绿苗一个劲的点头,说:
“表姑娘,该是一直这样画才好,多精气神儿呀。”
那还是算了吧,这一些东西总往脸面上涂抹就不好了。
“来,表姑娘,婢女给你盖上红盖头。”
绿苗喜滋滋的把盖头拿在手头。
庄小兰笑着转头,任由她把那红盖头在她头上收拾的恰到好处。
深红的盖头下,庄小兰忽然记起了第一次盖上新娘盖头时。
那时她所期许的,不是那个传闻中娶不到媳妇儿才领了她回料理生理问题的猎手,而是通过一场婚姻,她就能顺利的离开那间屋。
因此对于新郎的期许,能忽略不计。
此刻再躲在这红布之下,心境发生巨大改变。
她所期盼的,是个人,无非一个人罢了。
不管他是哪位,他会带她去哪,唯有叫他就够了。
她猜测,在这时代,新娘们大多都存放着这种心思,把自个藏在红布低下,把自个托付给那个能依靠终生的人,叫他牵着手,带她步入另一种人生,或不安,或期许。
此刻的庄小兰,也有那种或不安或期许的感觉,心跳正在不经心间中加快。
锣鼓声由远至近,她安坐在自个的新房当中,她知道他来了。
这儿的礼仪,新郎是不可以进入新娘的闺阁,新娘必要由媒人从新房当中背出。
缪家的院落大,换了3个媒人轮流才把她背到缪府门边。
庄小兰不禁笑了,这几年她长胖了很多,要是放才来的那会子,那媒人指定说还硌手。
缪府的门边,舅妈充当了娘亲一角,亲自为她喂上一口上轿饭,又依照当地的习俗再三嘱咐不忘抚育恩,出嫁后尽心伺候公婆夫君,才由着舅舅把她的手掌亲自交到前来迎亲的新郎手心。
这只带剥茧的手掌,比她第一次见着时平滑的多,那时他会亲自狩猎劳作,一对手头多是厚厚的皮茧。
他是个士可安邦定国,农可狩猎插秧的人。
身体一轻,给他轻巧的抱起。
他把她小心谨慎的搁了花轿中,在她耳际低语。
“别乱动噢。”
庄小兰藏在深红的盖头下笑起,他定是非常认真的去瞧了成婚的礼节,这一些小事他都记的清楚。
这儿的风俗是新娘进花轿坐定后,腚不可随便移动,寓平安稳当之意。
他怕她不明白,因此乘机提醒她。
锣鼓吹吹打打起,新娘的花轿也抬起。
十里红妆,映红京师的半边天。
骄阳似火,她坐在花轿中,好想揭开了盖头瞧一眼骑在立马的明清朗,今天的他,定是比这似火的骄阳还要炽热。
可又想到他这种重视各种成婚的细节,想一下还是算了。
总不可以他正前边搭台,她在后边拆台。
入乡随俗,虽说这些成婚方式的繁文缛节叫人头痛,在她同样非常重视的成婚礼上,她什么都可以忍受。
她们成婚之地不是明清朗先前住的钟粹殿,而是已修缮好的前东宫邸,如今是皇长子的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