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夫人的确是住这儿,清宁。”
清宁?只怕好几年没人住的杜府,也比这儿好。
“怪不得了缨红要和老二和离,老二竟然把她逼迫成这样。”
他不禁想,兴许自个真真的错了,不该是把他们强行的绑在一块。
入了内宅,入了那惟一可以住人的屋,同样的,在外间先看见了嘤嘤哭泣的杜姨太,头上绑着的白色布条,上边还浸出许多深红的血渍。
晋员外顿下步子,面上是全然没有掩匿的厌憎。
“你这又是唱哪出?”
杜姨太抬头,面露惧色。
她历来怕这晋员外,
“我……我这是自个碰的。”
她了解晋三公子,同时也了解晋员外,他厌憎自个,要是她说这是因为晋素云讲的那一些话叫她想不开撞的,只会引的晋员外更厌憎自个罢了。
就在方才,她忽然只想通了。
先前可以哄的晋三公子信她,处处护她,无非是因为他喜欢自个,而讨厌段缨红罢了。
可晋素云不同,她是他们血亲的人,即使再信任自个,也不会偏帮到哪去。
这一撞,算是失策。
她叹息,轻声哭泣。
“大姐坠水了,庄大夫说只怕不可以了。
我属实怕,怕死去的父亲怨我没可以救起大姐,因此才……想跟着她一块死了算了。”
晋员外并没信过杜姨太讲的一个字,只呵一声,甩开衣袖阔步向内室走去。
看着那揭起又跟上的布帘,杜姨太深吸气,那方才流下的泪再吞回。
她死了就好,那自个只需要应对过这一关,所有全都会好的。
“夫人,你瞧这儿?”
杜姨太身旁的婢子属实担忧的很,她总觉的这次不是那样好过。
杜姨太叹说:
“先抚我进去吧,要来的总要来。
大风大雨都经历过了,眼见就要成功了,万不可以在这时出意外。”
杜大娘子的寝室阴暗又濡湿,却收拾的非常干净。
晋员外一进,看见那面如死灰的杜大娘子就红了眼眶,轻声叹说:
“早知道会这样,我不如早早叫你们和离去。
段兄,是道元对不住你呀……
你临终托孤,一个我没帮你教好,另一个也没有可以护好。
要不是我,她也不会年少体壮的就……”
说到这里,他哽噎的讲不下,问庄小兰:
“庄大夫,真不可以救下了么?求庄大夫不管怎样也救缨红一命,什么代价我都乐意付。”
传闻晋员外是个重情重义的人,看上去不假。
庄小兰未讲话,只一副为难的模样。
晋素云忙站出讲:
“父亲,你就不要为难庄大夫了。
庄大夫原本自个也病着,正在府中修养,是女儿硬把她拉来救人的。
要不是庄大夫来的及时,二嫂嫂哪还可以留着一口气等着你们回来?早就去了。”
这时,赶巧看见杜姨太给婢子搀抚着进了,她睁着杜姨太呵说:
“没料到庄大夫这趟来,没把二嫂嫂救活,反而是把杜姨太给救下了。
杜姨太来的赶巧,你莫非不计划说一说今天这坠水,到底是咋回事么?”
晋素云这样一说,所有人的目光都挪到杜姨太的身上,那杜姨太长年演戏,信手拈来,推开了抚着她的婢子,濮嗵一声就跪倒了地上,同时,那标准一般梨花带雨哭也信手拈来。
“晋员外,夫君,今天之事,要确是星绿有罪……”
同样的,晋员外不允准杜姨太叫他父亲,因此晋员外迄今没给二儿子这两个媳妇儿叫上声父亲。
他蹙起了眉头,说:
“你给我认真说起,如有半句虚言,我就把你交于衙门处理。”
杜大娘子如今变成了这模样,晋员外是内疚的很。
同时也心疼的很。
故人临终托孤,关系好端端的两姊妹接进府中,没过二年就闹的你死我活。
若当真杜大娘子死了是段二姑妈娘害的,他究竟要不要令段二姑妈娘伏诛?这可是杜员外唯有的骨血了。
原本就死一个,要是再叫另外一个也死,他未来去到九泉下,要咋面对昔日友人呀……
全都是这畜牲害的。
想到此,晋员外红着一对眼,吃人一样的目光从杜姨太身上挪开,挪到晋三少爷身上。
杜姨太伏在地上,慢慢仰起头望向晋三公子。
见他满脸失魂落魄的样子,居然没有要抚起自个的意思,她心都凉半截。
怎能这样?遇见这种事,他不是历来就站在自个这里么?
她望向床上躺着的人,心头咯噔一声。
莫非是因为她就要死了么?
呵,好吧,既然她就要死了,自个又何须同死人计较。
杜姨太擦干了泪,轻声讲起。
“是这样,今天我同以前一样,带大姐爱吃的糕点来瞧她,讲起了父亲,还有……她即即要离开晋府的事。
她说她要走了,想着把父亲生前留下的手札带走。
那手札,是我和大姐才进府时,一块装进盒埋在莲池水榭旁的柳树底的。
后来,咱们就取了铁铲一块去柳树底挖盒。
可莲池边地滑,加上大姐挖盒时蹲的太久,一时头晕,就失足掉入了莲池里……”
“那你又是咋掉进去的?”
报信的人分明便说是她们两个都掉下。
杜姨太泪由梨花带雨变成了大枚大枚的向下掉,又说:
“我见着姐姐掉下去,岸滩边一时又没人,就情急之下自个下去救她。
那时状况危及,忘掉了……我自个也不会水……”
晋素云冷嗖嗖的说:
“好个忘掉了自个也不会水?因此你跳下,要那一些下水救人的仆人全都围你转,把你救起来了,才耽搁了二嫂嫂给救起的最佳时机?”
“我,我也不想这样,唔唔……”杜姨太满脸惊诧,哭的非常难过。
晋素云冷冷一笑说:
“我看你压根就不是想救她,而是存心跳下水去害她。
拿不准呀,二嫂嫂坠水也不是意外,是你存心而为之,是不是呀杜姨太?”
“我没有!”
杜姨太不断的摇头,高声说:
“三小姐,你为什么要诬陷我?我没有要害我大姐……”
讲完,又爬过去拉晋三少爷的衣角,哭的梨花带雨可怜楚楚:
“夫君,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的,我怎能害我大姐?你知道的,以前几年我坠水后就一直非常怕水的,如果不是慌张我大姐,我又咋可能跳下去?”
晋三少爷从呆怔中缓过心神来,见着这哭成泪人的女人,战抖的抬起手,为她擦干泪,
“我信你,这仅仅是个意外!”
庄小兰坐在床边,在杜大娘子的胳膊上开始下针。
遇见这一等狗男女最爽快的是骂回,还可以期许什么?期许他可以还她一个公道么?
人全都要死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那厢,晋素云可不计划这样放过杜姨太,说:
“这是你的说词,可我方才问过二嫂嫂的婢子,可并不是你说的那样。”
她向清妮儿递眼色,得到主子允准能讲话的清妮儿,马上就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