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宛洲抬头瞧他的脸面,琉璃一样的透彻,就好像一碰便会碎一样。
要不是看见他,她乃至没料想到一个男人会长成这样。
明景朗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说:
“你表姐也非常白,咱们这种人,全都有病。”
缪宛洲愣了愣,垂头说:
“你认识我表姐?”
明景朗没有否认,说:
“认得,因此我顺带救下了你。”
“你跟她非常熟悉?”
“熟悉呀!”
明景朗笑说:
“我不是讲了嘛,咱们是同一种人,适宜生活在幽暗中,睡在棺材中的那种人。”
“睡在棺材中?”
缪宛洲满脸的惊异,讲属实的,她实际上对庄小兰不是特别的熟悉,对她先前的事,了解的少知又少。
她只知道爹爹有个姐姐,那个姑姑有个独生女儿,可身子不好,乃至不可以离开屋,因此爹爹不可以把她带入京师中,只可以每年令丘官家去瞧瞧她。
至于她的什么病,她就不知道了,她也不明白。
可如今看着眼前的这人……她真可以感受到他们是同一种人。
他们的肌肤比普通人要白些,那种白,和天性的白不同,就好像深埋地底的瑰宝,破开了无尽的幽暗,出现于日光之下那一刹那的眩耀夺目。
就如他所言的,睡在棺材中。
“是呀,睡在棺材中。”
他说:
“那时我就睡在棺材中,她忽然便出现于了我的坟墓中,我的棺材中。
我的棺材好大,不多她一个,许多她一个,我非常乐意和她分享我的棺材。
可是她不爱,她想方设法的要跑出,后来她成功了,她跑了。
她自个跑了也就罢了,还毁了我的坟墓,我的棺材,把我也带出……”
明景朗喋喋不休的说着缪宛洲听不大明白东西。
譬如睡在棺材中?他们为什么要睡在棺材中。
还有表姐的那一些经历,全都是她所不知道的。
在明景朗的口中,缪宛洲认识了另一个庄小兰,在她所不知道的那一面。
他口中的庄小兰和她印象当中的全然不同,就好像他所言的,是另外一个人。
可从他眉目中那幸福的笑里她瞧得出,表姐在他的心头,是怎样的存在。
要说当初的惊鸿一瞅,叫她心如鹿撞。
可这样多年过去,那份最初的萌动早给冰寂的洛阳王府消磨干净。
再见着他,她也无非是惊异罢了。
“她知道么?”
缪宛洲轻声的问。
明景朗一顿,眉目中的笑也随即凝滞。
他说:
“她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这是我的事,我一个人的事。”
明景朗把缪宛洲安置在了楼兰,他不可能一直守着她,给她简单的安排好了之后,他就要离开了。
他还有非常我事要做,他不可以在同一个地方呆的太久。
复仇,可算有了方位。
“这家铺子就是庄小兰名下的,你能在这儿帮忙,还可能通过他们传消息给她。”
庄小兰早向各地的铺子下达了命令,缪宛洲在这儿会非常安全。
“那你还会来么?”
缪宛洲问明景朗。
“不知道。”
明景朗说:
“我这种人,今天在这儿,明日会去哪里,我自个全都不知道。”
“噢!”
缪宛洲再没问什么,轻轻的底下了头。
“谢谢你呀!”
过了会儿她讲道。
明景朗笑说:
“不客气,你是庄小兰的表妹嘛,对我来讲,救你一命无非是举手之劳。”
“噢,好!”
……
缪宛洲安顿好了以后,在店铺中送帐本时把她的信也夹在帐本当中,送至了京师庄小兰的手掌上。
庄小兰取豆油灯来,把那信纸烤化,字迹一丁点显现也来。
统共有6页纸,她写的满满当当。
庄小兰看完后,深抽了口气,把那信纸全都投入火炉当中烧毁。
她抬头对明清朗说:
“还真真是洛阳王把她送走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洛阳王会把她送走,叫我帮她打探一下是不是出什么事。
还有,救走她的人是明景朗,她如今在楼兰。”
明清朗沉吟一会,说:
“洛阳王送走她,是不期盼她像府中别的女人一般怀上旁人的孩子。
既然跑出,就叫她暂且不要来。
她一来,反倒叫你舅舅为难。”
“好,我明日去趟缪家,给他们抱个平安。
她跑了以后缪家的人全都快急死了。”
“不要,你不要去,我找个时机给你舅舅传信儿。”
庄小兰也没有太犹豫,提起笔给她回信。
看上去洛阳王也蛮可怜,一个男人做到他那份儿上没憋屈死也正是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