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烨垂下了头,没有出声。
临安王越发看不上他这一点,心头火气蹭蹭往上冒。
“你但凡有能耐一点,今日我也就不用受这般屈辱了。”
李景烨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攥紧。
又是他的错,为什么他无论做什么总是入不了他的眼。
李景烨张口想要问:那这些都是我的错?您坐不了那个位置也是我的错?
但转而就笑了,这好像确实是他的错。
每次一说到这个问题上,他爹总会重复提起那个事情。
当年先皇突然驾崩,匆匆留下遗诏,传位的人却不是李兆亭。
先皇在世时最喜欢的皇子便是他,所有人都以为皇位的人选会是他,然而却不是这样。
李兆亭当晚就召集了人手,准备杀进宫去。
可就在这个紧要关头,他的王妃忽然临产。
按着大夫的推算,临产还有七八天,可是王妃听说了他要带兵进宫的消息,一时受了惊。
李兆亭还在犹豫间,下人又来报,王妃难产,大出血,恐怕危在旦夕。
李兆亭最后选择了回去看一眼。
等他赶到时,已经迟了,他的王妃躺在血泊里,已经没了生气,只留下一个早产儿。
他掩住悲痛,等到最后赶到宫里,已经迟了。
新皇已经在昭和殿即位。
他在这一夜失去了最爱的女人,也失去了原本属于自己的皇位。
所以这么多年,临安王总是觉得,当年若不是李景烨的突然降生,那么他就不会在一夜之间失去了爱人又失去了皇位。
“或许,我就不该出生在这个世界,这样父亲也不会总觉得失望了。”
临安王听到他这话心中怒火更甚,“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做这些难道不都是为了你吗?”
李景烨无话可说。
临安王也怕一时将他逼得太紧了,缓和了下语气,继续道:
“不肖等得几年我就是身入黄土的人了,可你不一样,你还正当年轻,我所谋划都是为了你能不再像我当年一样?连自己的心爱之人都留不住。”
“太子文弱难堪大任,只有我儿才是最适合那个位置的人。”
李景烨心有触动,顿时也觉自己刚刚那话说的不合适。
“孩儿鲁莽,刚刚言不过心,我自是知道父亲所做一切都是为了我好,日后定当努力,争取早日将那个位置夺回。”
临安王拍了拍他的肩膀,难得露出了几分笑容,“我知你今日因为太子与那沈清和的婚事而心中不快,但成大事者,不要一味的沉沦于儿女情长。”
“父亲说的是。”
临安王见他态度温顺,想了想,又问道:“我听你院中的人说,你前两日又犯病了?”
李景烨尽量使得自己的语气如初,“劳烦父亲担忧,已经好了。”
屋内光线本就暗,临安王没有看到他苍白的脸色,刚刚的话其实也就是顺嘴一问,听到他这样说,便“嗯”了声。
“这几日你先好好休息,等到这段时间过去了我还有事交代你去办,行了,时间不早了,你睡吧。”
李景烨站在房中目送着他远去,良久,唇边却露出了一丝苦笑。